“你们好像都挺喜欢谈阶级,”裴珂讥讽一笑,“那按照这道理,你我阶级有差,我没资格跟你坐下来平等交谈,但事实是,秦先生这不很迫切地想要跟我这卑贝戋的穷人促膝长谈?”
“你在转移话题,避而不答。”秦衍没那么好糊弄,想知道的就要探寻到底。
“我刚才讲的就是答案,”裴珂翘起二郎腿,右手肘抵在单人沙发的扶臂上,握拳撑住歪着的头,“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你可以超出你原来轨迹,我也可以。”
因为手臂支起的缘故,宽松的家居袖口垂落下来,这个运动状态格外引人注目,秦衍焦点被吸引过去,就见皓腕之下,显出清晰的鞭-痕。
他眉间一挑,裴珂不准备告诉他跟肖叶的事,但自己此番前来,倒似乎有了意外的收获,解开了其他的谜团。
“殷翡打的,”他斩钉截铁,“刚打的。”
痕迹很新,样貌也恐怖,已是红中带淤青。
所以这就是近来三弟四弟矛盾加剧的原因?
裴珂看了下手臂,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的暴-露,却也并未掩饰:“你要替他道歉吗?”
他一顿:“你又不会。”
“你与丞远在一起,他不会让你靠近其他男人,为什么又会同殷翡发生冲突?你主动去跟他接触的。”
秦衍惯用陈述的语气去观察对方的反应,以此做出推断,大多数人被说中会心虚掩饰,被污蔑会着急反驳。
裴珂没什么情绪起伏,定定地看过秦衍,转头看向黑屏的电视画面。
“不愧是结拜兄弟,感情真好,发生什么都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秦衍本以为对方还要讲下去,却未料到直接卡断,一丝多余信息都不给,仿佛默认了被扣的这顶帽子,丝毫不在乎。
秦衍心底轻叹,这招在这里行不通,裴珂交谈话术不在他之下。
至少他现在无法从交谈中得到更多。
两人获知的信息都只能来自对方愿意给予。
对手。
秦衍脑海冒出这个词,眼前人在心中的分量又加重些许。
其实并非偏袒,他猜到有可能是殷翡不放弃,秦衍落在膝上的指腹轻抬,口气略缓。
“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你已经在二者中选择其一,那离另一方远些,如果不想成为牺牲品的话。你也知道自己身份,他们相斗你会被波及,但因为家族利益,双方不可能真走到两败俱伤的地步,一旦斗争结束就会来处理你……”
“对受害者说,离弓虽女干犯远些。”裴珂视线转回来,打断秦衍的长篇大论,“有用吗?”
秦衍当然知道有用的方法是从根源上阻止弓虽女干犯,殷翡一个自由人,管不住他,裴珂再怎么躲也没用。
只是没想到,他这种看似站在对方角度的劝说,裴珂也不听取。
软硬不吃。
被波及也无所谓。
总之没有一丝惊讶。
大概就算他现在跟裴珂讲“你要死了”,他也只会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衍站起身:“告辞。”
裴珂动也未动:“拜你兄弟所赐,受伤不便送客。”
秦衍已经因交谈心底阴沉,被怼那么多,也不在乎这点不尊重,自顾自走向房门。
等候一小时的结果就是感觉到裴珂更加危险,倒也让他再度增加警惕心,不算坏事……
秦衍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这个不稳重的举止,不像他两个弟弟能做出来的,也不像上次裴珂那师哥之举,依照裴珂交往情况,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秦衍看了眼无动于衷保持坐姿的户主,上前转动门把手。
刚开一条缝隙,外面那人就闯了进来,开口便嚷:“我他妈……”
在见到秦衍时,第三个字戛然而止,来者目瞪口呆,直直傻了眼。
秦衍也极为惊讶,这点一丝不掩饰地表-露在眼眸中,不是他两个弟弟,却是他第三个弟弟?!
另一边裴珂闻声转过头,不紧不慢地起身看着两兄弟站在那儿,感觉画面一时间有些滑稽。
就见陆予越眼底泛起一股委屈,瞬间红了眼睛,刚才在门外带着的气也没消,连腮帮都鼓了起来。
“秦先生不送。”裴珂抬手一挥,想把这尊佛先赶出去。
“予越。”成熟的男人声音低沉,一把握住自家小弟的手腕,冰冷质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儿?是谁让你来的?”“什么谁让我来的?我自己来的怎么了?”陆予越一挥手挣脱开,“那二哥怎么不先说你为什么在这儿?”
后半句话讲得就快要哭出来。
“你怎么也,怎么你也……”以前倍精神的小伙儿眼见着焉儿了,手指从秦衍身上滑到裴珂身上,又一个来回,“二哥你不是最理智冷静的人吗?你不是每次都帮丞远哥和阿翡哥拉架吗?怎么你也跟着想……”
“没有。”裴珂适时堵住陆予越那即将到来的胡言乱语,“他因为我跟宁丞远的关系来调查我。”
调查这词说得很坦荡。
“噢!”陆予越反应过来,知道不是他想的那意思,立马恢复精神,“嗨,我还以为怎么又一个我的哥哥想干你呢。”
裴珂看着秦衍那不加控制的愤怒值,移开眼神。
皮孩子,欠揍,连他自己都听得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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