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紧-身马甲也没有摆正,应该是混乱中被人撕-扯过,从白衬衣到马甲再到长裤,沾染了浅白色的烟灰,是刚才那杯打翻的酒里混杂的。
但青年站得笔直,仿佛没有受这身衣服影响,依旧像平日里那般。
这让宁丞远想起那个雨夜,即便被淋得一身狼狈,青年的眼睛也带着温和的光,从不曾熄灭过。
“听说你想伤人。”宁丞远保持双月退交叠搭在办公桌上的姿势,“承认吗?”
就见裴珂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反驳,但垂在两旁的手却缓缓握成拳,一看就是心下未平,正在努力压下情绪。
“有想说的话?”
裴珂摇了摇头,依旧没出声。
未等宁丞远继续问话,就感觉到桌下什么东西一动,低头一看,原来蜷缩在那里睡觉的那只丑狗醒了。
幼犬的觉儿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前两天裴珂吹干它的时候好像顺带着用热水冲了个澡,全身洗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异味。
宁丞远将它扔给董秘打理,喂食遛狗那些事项也懒得去管,刚才看到它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到现在也没将狗丢出去。
“不说,那就要受罚。”宁丞远慢悠悠道,“这里还容不下敢动手的员工。”
裴珂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有些轻飘,就像是在看距离很远的事物,随即他回神,深呼吸:“好,我认罚。”
没有任何辩解,就像刚才那人那事,低微得入不进他的眼底。
究竟遇到什么,才会有所动容呢?还是一直就是如此,像一朵高云之巅的雪莲。
宁丞远现在有点理解那些富人的奇特癖好了,他被人敬仰习惯了,有点见不得对方这副不赶紧着侍候的模样。
“你过来,我告诉你要怎么罚。”宁丞远对着他勾了下食指。
但裴珂刚走出几步,身体就失去平衡开始歪向一旁。
他踉跄着试图调整,但终归失败,房间空旷,他身旁没有可扶的东西,人便直接摔倒在地上。
裴珂双手撑着地毯,支撑几秒后意志终于不敌,侧身倒下。
这下宁丞远不得不动了,倒下去的那块正巧被宽大的办公桌挡住,他要想看到人,就得起身。
没等他动,先过去的反而是狗。
丑东西闻声从办公桌下出来,摇着尾巴扭动着憨胖的身体向摔倒的裴珂奔去,像是嗅出熟悉的气味,认出了是谁,开始奶声奶气地吠叫起来,好不开心。
宁丞远心底不怒反笑,这两天在他这里吃好睡好,都没有过这种反应,见到裴珂竟然这么兴奋,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骂完才感觉好像不对,应该是知恩图报。
丑东西得不到回应,上去舌忝着裴珂紧闭双眼的面颊,试图唤醒他。
宁丞远绕过办公桌,一手扶在桌沿,另一手插兜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为所动。
难道是刚才一楼光头那伙人在酒中下过药?
他皱起眉头,听狗的声音变得着急起来,按下桌上的通话语音键:“找个会伺候的人来。”
那只丑狗见叫不醒人,竟又跑到他面前来,像是焦急地来求救。
宁丞远反感地把它一脚踢远,许是力气重了,丑东西尖利唉叫一声,又跑回裴珂身边。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条缝隙,挤进来一个身穿少爷制服的男孩,对方眼睛圆圆的,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宁丞远,又看了一眼地上倒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便只缩肩干站着。
宁丞远偏过头去不想看来者。
这是找进来个什么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蠢的!
又曲解他的意思,听他说要伺候人就以为他想找人氵世谷欠,泄个大爷,他看起来像那种老板?!
刚上大学那两年他是玩得疯,一放假就跟殷翡过来,但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一群烦人的东西,又妄加揣测,想着法儿想讨好新老板。
这群狗奴才,别以为他不知道,能推进个这种一看就傻的,说不定是云寒在从中作梗,故意选了个听其命令的老实男孩。
宁丞远连看也不看,草草一挥手:“看看他。”
房间里传过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声讶异:“他的身体好烫,可能是发烧了,宁总这怎么办……”
宁丞远啧了一声,明显带着不满,还不如让云寒进来,没眼力劲儿。
那男孩终于慢半拍地醒悟过来,可能是记起自己进来前被嘱咐的“伺候”一事,立马跑到门口拉开门,对着外面等着的人低声讲了些什么。
趁这档口,宁丞远缓缓转过身,停了一会儿抬脚走到裴珂身边,双手插兜俯视侧倒在地紧闭双眼的人,皮鞋尖抵住裴珂的肩膀,用力一蹬将人翻过来。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
发烧吗?那天淋雨过后他就猜青年必得生病,果不其然,怪不得晚上跑场时会用拳捶压额角,被人责难也没有任何力气反抗,一扯就倒。
看来,刚才跳起来与那光头男人对峙,已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所以撑不住倒了下去。
从上向下看着地上躺的人,宁丞远想,还没有人这样倒在过他的眼前,他不喜欢见碍眼的东西,这裴珂晕过去,倒有几分赖在他这里的意思。
宁丞远转过头去,眉眼间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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