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扎嫫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连连伸手推,用几乎已经听不出口音的汉语强调:“不要不要,老板,你能送阿姿茉去深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
她自责极了,如果她当初也请老板将表妹从寨子里带到江海来,表妹就不会碰上那样可怕的事情了。表妹就是好奇外面的世界,才会被人贩子拐走的啊。
郑明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姿茉!是那个阿姿茉吗?她居然是依扎嫫的表妹。
依扎嫫是这批绣娘中年级最小的人之一啊,今年还不满十五岁吧。那阿姿茉岂不是年纪更小?
天啦!那帮畜生,警察凭什么不抓了他们枪毙?这是在强.□□女!
四个小姑娘除了王月荣不明所以外,其他三个都气到快要爆炸了。太恶心,太气人了。
陈凤霞却没有跟她们解释为什么阿姿茉会到这里来的原因。她只微笑着看黄宵宇:“这个月梦巴黎实在太忙了,抽不出人手陪他们去深圳。你就帮阿姨个忙,带他们一块儿过去吧。”
黄宵宇点点头,痛快地答应:“行,东西收拾好了吗?要是没落下什么,过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吧。这样在车上睡一觉也舒服。”
实际上是他习惯晚上出行,尽可能节约白天的时间办正事。
依扎嫫赶紧点头应下:“都收拾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陈凤霞招呼黄宵宇:“来,你帮我把东西拎上楼,放楼上阳台吹风吧,不然容易坏。”
等走到楼上,她才压低声音跟黄宵宇解释:“阿姿茉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害怕买了她的那家人会追她到天涯海角,再把她抓回去。她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他们当地的习俗容不下她。唉,到了江海她还是害怕,送她去深圳,她能安心些。”
淼淼和绣娘们的关系尤其好,经常在一起玩。本来依扎嫫等人没打算透露阿姿茉的事情。毕竟女孩子们都知道这种事越多人知道对阿姿茉的伤害越大。
但说来也神奇,自称毫无语言天赋,夜校学英语学到恨不得学黄帅的淼淼跟绣娘们混久了,居然能大致听懂她们的话。当她听阿姿茉说害怕自己会被再抓回去时,淼淼就逼问依扎嫫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说依扎嫫不拿她当朋友,这才追问出她们的忧愁。
淼淼直接一拍大腿,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是想找个那些恶人追不到的地方嚒。那还不简单,去深圳啊。到了深圳有边防证作为护身符,就不用害怕那家人找过来了。到时候他们敢去,她们就打电话喊武警把他们抓去看守所。
嘿,还怕他们不去呢。就该让他们进看守所好好尝尝坐牢的滋味。
深圳好啊,又安全又能好好挣钱。
小敏和她妈妈眼下在深圳可混得风生水起呢。淼淼给小敏挂了电话,小敏就立刻表示让淼淼把人送过来。阿姿茉现在怕跟人打交道也没问题,小敏她妈现在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每天光是打包裹都腰酸背痛的,正想找个话少肯干活的帮工呢。
两边这么一接上话,淼淼就大着胆子找老板。反正,阿姿茉不是懒鬼,她干活可麻利了。
陈凤霞自然不会阻拦,既然她们小姐妹自己已经商量好了,那她肯定顺水推舟。她不懂心理学,但她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让受害人远离伤害他的人和让他受伤的地方,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神特么的受害者必须得勇敢起来战胜伤痛?凭什么对受害者要求这么高啊。
黄宵宇点头应诺:“我会把他们送到人手上的。”
他加了一句,“去那边也好。”
听说此事之后,黄宵宇曾经有意搜寻过这个民族的贞操观念,发现他们对于还没有举行成年仪式的人的管教非常严厉。无论主动还是被迫发生性行为的未成年人(通常是十五岁以下),会被终身视为不洁。不得参加红白喜事,死后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停尸,这对他们这一族而言是奇耻大辱,是最严厉的惩罚。
这个可怜的女人被拐卖被糟蹋了,回到家中也未必能够得到呵护与爱怜。
同样的事情在全国不少地方都发生着。
黄宵宇看过一篇新闻报道,说有的被拐卖妇女都已经获得解救顺利回到家中。因为家人嫌弃她丢了全家人的脸,村里人说她怪话,嫌她被拐给整个村子带来了晦气,所以竟然又自己跑回买主家中,干脆认命了。
一桩不幸的发生,凶手与帮凶何止是被抓捕判刑的人贩子,更多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自鸣得意呢。
谁又会判他们的罪?
所以楼下的小妹妹的愤怒是应该的。如果连愤怒都不愤怒,全是爱与和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黄宵宇还没下楼,就看见郑明明“咚咚咚”跑上楼来。她甚至来不及跟妈妈还有哥哥打招呼,就急急忙忙进房间开始收拾衣服。
有套新裙子是上个礼拜逛街时刚买的,她还没来得及穿,刚好可以给阿姿茉带去深圳。还有件短大衣,虽然深圳暖和,但冬天还是得有冬衣御寒的。
陈凤霞看她忙忙碌碌,还和跟上来的陈敏佳以及吴若兰商量拿哪些衣服好,就哭笑不得:“行了,你们别白忙活。她过去就是帮忙卖衣服,还怕没衣服穿?嘿,深圳是时尚前沿,到时候人家还嫌你们的衣服老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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