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的脸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几张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强行咽回了肚子里。
陈凤霞点点头,自言自语一般:“我知道你可能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就爱贪小便宜。”
淼淼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白,脸红得跟天边的火烧云似的,只支吾出几个字:“老板,我……”
陈凤霞看她支吾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可谁又从来不占便宜呢?我去超市免费试吃过,我去丽影买衣服还蹭过人家专柜的免费妆。要是人家也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再好的东西我也不会买。
可相反的,要是人家态度好,即便东西也就一般,我买不买都无所谓的情况下,我大部分时候还是会买。为什么?因为我冲着人家的服务去的啊。”
就像那个海底捞,要说东西真有多好吃,陈凤霞还真没觉的。可人家的服务的确够周到,就冲这个,她重生前虽然每次儿女带她去吃,她也一边肉痛一边享受着。
现在,她自己干服务业了,自然也要高标准严要求:“咱们现在做的就是服务的活,店大欺客对客人甩脸子是最要不得的。我打个比方,如果今天是市长夫人过来买房,将拍婚纱照的资格转让给她的老母亲,你还会觉得有问题吗?”
淼淼这些天心里头一直积着火呢,到这会儿了,她终于忍不住,直接破罐子破摔:“市长夫人真要孝敬她妈也会直接掏钱买。”
才不会占他们的便宜来孝顺呢。
陈凤霞笑了:“照你这么说,单位发福利时,职工拿东西回去给爹妈用,都是在占单位便宜咯。”
淼淼的脸红的愈发厉害,眼睛都蒙上了水光,模样儿瞧着好不可怜。
陈凤霞却铁石心肠,一点儿哄着小姑娘的意思都没有:“你自己好好琢磨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你觉得不对,可以跟我们提。当然,提了我们未必会改。但如果我们不更改活动的话,你就得一分钱的折扣都不许打的执行,知道了吗?”
淼淼咬了下嘴唇,到底委委屈屈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陈凤霞估摸着这姑娘心里头的疙瘩还没解开。她也不觉得自己又让人醍醐灌顶的能耐。
用二十多年后的话来说,天底下就没几个不觉得自己老板跟领导是傻逼的员工。
在心里骂她傻逼也没关系,只要好好干活,对得起自己拿的那份工资就行。
当然,别单着她的面骂。不然她可没什么好脾气,要骂回头的。
陈凤霞怕其他员工也跟淼淼一样,会对那位时髦女郎的母亲横挑鼻子竖挑眼,赶紧又过去交代了一回,让余佳怡特别留意些。
已经穿上了红色旗袍的阿姨正在排队等化妆,嘴里头还一个劲儿地抱怨:“我说我不怕吧,我女儿非要让我拍。哎哟,现在的年轻人自己赶时髦不就好了,还非得拉上我跟她爸爸。”
啧啧,真是中老年凡尔赛文学。
时髦女郎陪伴在她旁边,脸还板着:“当然得拍,凭什么不拍,我又不是没买房。”
陈凤霞笑容满面地赞叹了句:“得拍,不怕就对不起这身旗袍了。”
阿姨倒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道:“哪里,哎哟我说我不穿这个,我腰都成水桶了,还怎么能穿旗袍?肚子都出来了。”
陈老板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否认:“哎哟,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这穿旗袍就得身上有肉,不然干巴巴的可撑不起来。你瞧你这一身就漂亮的很。不信,让你姑娘瞧瞧,是不是特别体面啊。”
时髦女郎跟着附和了句:“挺好看的,这边衣服就这质量,回头我去商场给你买件好的吧。”
陈凤霞叫人当场打脸居然也没翻脸,而是笑着主动介绍:“我这边有常年给人订做旗袍的老师傅的名片,要不要给您一张?人家是真材实料哦。”
周围等待的新娘子们都惊讶了起来:“你们的衣服还都是手工订做的啊?”
陈凤霞不吹这个牛:“那可不得累死师傅,人家做了几十年的衣服,都上年纪了。我们是请老师傅帮忙打版,然后再送去服装厂做的。人家二十件起做,你们要是喜欢,也可以去订做的。”
胡月仙在旁边看她热情发名片,一阵头大。陈老板做生意还真是免费给人当招牌,连合作伙伴的生意都一并照顾。
陈凤霞笑嘻嘻的,偷偷跟胡月仙眨眼睛:“我不亏的,我介绍客户过去,到时候我再过去下单子做衣服,厂里头给我打折。”
胡月仙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还以为你是替你家郑国强排忧解难,给服装厂拉生意,省得人家没活干会停产呢。”
陈凤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哎哟,月仙,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在我心里头都这样高风亮节啦。”
胡月仙哭笑不得,直接推她:“去去去,卖你的房子去,别在这儿掺和啦。”
“那可不行。”陈凤霞一本正经,“我这买卖可没有做一半的道理。”
那头排队的阿姨已经被叫到了号码,进化妆室上妆。陈凤霞跟进去时,她正跟人名为抱怨实际炫耀地强调:“哎哟,我说让姑娘自己留着拍婚纱照,她非说我不拍她就把名额扔了。现在的小孩哦,一个个都没过过苦日子,什么都舍得丢。我只好不糟蹋东西唻。”
陈凤霞笑眯眯的:“那也是你姑娘心里头有你。这一般人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也就随手丢边上了,哪里还想得到爹妈要不要用。你有福气哦,姐姐,你这是妥妥的贴心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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