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赶紧摆手:“苗姐,你笑我呢。这不是孩子过生日嚒。要是换成我自己,我可不舍得。你要吃点什么呀?我过去点餐。”
苗姐摇头:“不不不,我不爱这个洋玩意。我喝点水就好。”
陈凤霞笑眯眯的,也不催促对方,就看着女儿跟一群孩子闹腾。
小孩子的友谊建立得又快又简单。
一顿饭的功夫,旁边座位上好几个孩子已经跟他们坐到了一起,互相分享吃的,热闹的不得了。
陈凤霞不着急,她当然知道以苗姐跟她的交情,还不至于特地跑过来参加女儿的生日宴会。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苗姐来,自然有她自己的用意。
对方不说,她也就不催。
她这边淡定了,小赵先没耐心磨下去,直接开门见山:“哎,苗姐,你不是说有话要跟凤霞姐说吗?”
是她喊着自己带她过来的,结果人到了,她自己都不吭声了。
苗姐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直戳了半天才开口:“那个陈老板,你生意忙哎,现在要不要招人手啊?”
陈凤霞奇怪:“怎么你家亲戚想过来帮忙?”
这是有亲戚进城打工了?
苗姐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咬着牙才下定决心:“不是我亲戚,就是我自己。我想着下班以后能不能去你那边帮忙。我可以从五点一刻干到晚上十点半,洗碗打杂都没问题。”
陈凤霞这回真惊讶了:“怎么了,苗姐?你怎么想起来到我那边啊。”
她印象当中苗姐跟丈夫都是端铁饭碗的,家里头条件应该不差,为什么要打这种零工?
苗姐叹了口气,表情无奈:“这不是没办法嚒,我家小孩想出国,我跟他爸爸就只能想办法多挣点钱了。”
陈凤霞吃了一惊:“他不高考了吗?”
苗姐儿子去年高考落榜,又去县中复读一年,应该今年夏天再度参加高考的。
苗姐叹了口气:“别提了,这小兔崽子一提高考就威胁要跳楼,非要出国留学不可。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陈凤霞不好说什么,现在海归人士还挺吃香的。人家小孩想出国,说不定就是条上进路。
只是出国的开销应该也不小吧。像她儿子这样的,估计奖学金没希望,得家里头自己掏钱了。
陈凤霞诚心实意道:“苗姐,我这边就是小店,晚上帮工能付多少钱,你问问小赵就知道了。这跟你儿子的留学费用比起来,简直不足一提。”
20多年后,一般的家庭都要卖一套房,才能供得起孩子留学。现在,估计一套房都不够用。
“我觉得吧,你儿子想留学是好事,但也不能两眼一抹黑就出去。我听说,好多人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出国呢,到时候不用掏学费,家里头给生活费就好。要不,你打听清楚了再开始弄?”
苗姐苦笑:“他要是有拿全额奖学金的能耐,还要出国吗?你也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着。我养的儿子我清楚,他就是想混个洋文凭,到时候说起来也是大学生,回国好找工作。”
陈凤霞想说混来的文凭有什么用?转念一想,人家爹妈都是体制内的人,关系多着去,说不定操作一下就内招铁饭碗了。
她多这个嘴做什么。
苗姐又开始叹气:“我也晓得我的情况想找个挣钱的差事不容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没什么一技之长。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算钱少,也总比一分钱不挣好吧。陈老板,你别为难,你要是觉得不需要人工,也没关系的。”
陈凤霞心念一动,摇头道:“我不瞒你,我那边暂时不需要小工,但是,我需要其他人手。我记得你爱人是不是在市工会工作呀?”
苗姐一愣,都跟不上她的节奏:“是啊?怎么啦?他们发工会福利不是我爱人说的算的。”
这人该不会想把生意做到工会去吧?
陈凤霞还真是这想法,不过她不是要去推销吃的喝的,而是房子。
太阳湖的房子从年前卖到了年后,该加把火,把它们光盘了。
“我记得工会每年都要组织全市青年男女的联谊活动是不是?”
苗姐愈发满头雾水:“是啊,不过每回他们活动的地点也不是我爱人能定的。”
那么多人,就是在外头吃饭,要么搞户外烧烤,要么也是去大地方,总不可能去这个院子里头吃。
陈凤霞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要卖房子。苗姐,你们两口子可不能捧着金饭碗讨饭吃。打零工挣不到什么钱的,你们得充分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
工会是干什么的呀?笼统点讲,就是为了工人阶级谋取利益的地方。
但再具体说,一个是发福利,逢年过节发东西,一个是组织体检,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未婚人士搞对象。
80年代就有部电影叫做《寻找男子汉》,轰动一时,可见这婚恋难题一向是让组织头痛的问题。
在这样的背景下,工会常年充当着红娘的角色。这组织联谊活动也得把握时代的脉搏,落到实处啊。
“别光带着大姑娘小伙子做游戏。”陈凤霞一本正经,“人家肯出来参加联谊活动,就代表有心思找对象。这没结成婚未必是没碰上合适的人,是生活条件不允许。我们农村讨个媳妇还得起栋新房子呢,不然儿子媳妇跟公公婆婆住在一个房间里,日子要怎么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