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黎秋只当是程冉太宝贝这手帕,每天走哪儿都要带着它摸两下,不知道在哪就弄丢了。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多年过去了,这小手帕居然在晏安手上。
黎秋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晏安为什么会拿她的手帕,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手帕是小女孩的东西,当然他没给他买,这都要醋一醋的吗?
“小醋精。”黎秋笑骂,把手帕叠了两下放回去。
他又打开一个铁盒子,盒子里是几块糖,还有一小叠纸条。糖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化了,黎秋翻看了那叠纸条,发现这是自己出远门或是加班晚归时给他留的小条子。
他从一张泛黄的纸条里找到了这些糖的出处:
“出差,过两天回来。糖在柜子里,换牙,少吃两块。”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糖的包装,忽地想起来,这是他在陈辞手下还没“转型”的时候,跟着他在一个大开发商的酒会里顺的。
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这么几颗回来,只是听身边人说这糖家里小孩爱吃,就也想给晏安带两块回来。
却没想到,晏安一块也没吃。
黎秋合上铁盒,又翻了翻别的。这个纸箱里的东西都和他有关,有的他记忆犹新,有的却只有个模糊的影响,但都被晏安保存得完好。
黎秋柔和了目光,带着点怀念情绪。快翻到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纸箱最底下还有一个笔记本。
红棕色的外壳,勾起了黎秋那一天的记忆。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那是晏安生日他送他的礼物。
心念一动,黎秋翻开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多年前自己的话。
“且试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黎秋顿了一下,心想,晏安做到了。
他刚要翻开下一页,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你在干什么?”
黎秋抬头,见晏安正站在门边看他。他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黎秋下意识地停了动作:“帮你收拾一下,怎么了?”
晏安快步走了过来,把笔记本从他手上抽走:“纸箱封口就行了,东西你别乱碰。”
“哦。”黎秋坐在一旁看他收拾得飞快,耳廓染上可疑的红晕。
晏安三下五除二搞定了一切,把东西拿了出去,形迹可疑。黎秋在原地沉思片刻,心底跟挠痒痒似的。
——不行,他一定要知道这本上到底写了什么。
但一连好几天黎秋都没有机会下手。原因无他,晏安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闲了,天天和他在一起夜夜笙歌。黎秋本就是工作欲很强的人,难得和晏安出去旅游,玩到一半都已经想回去加班了,晏安还粘着他不放。
他这段时间几乎都和晏安形影不离的,更遑论去找那个本子。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黎秋同志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地以色侍君了半月有余之后,上天终于开了眼,晏安的新项目要落地,不得不把他从假期里召唤回去了。
送别了因为临时有事打破蜜月计划而有些不虞的爱人,黎秋骤然精神起来——他可没忘之前那件事!
晏安没有把那个纸箱留着,而是换了个柜子放他那些东西。黎秋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他自己的生日——打开,翻找了半天,却没看见那个本子的踪迹。
好家伙,藏得还挺深的嘛。
他眯眼,回忆起那天晏安的动作,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忽然钻了出来:他为什么这么宝贝这个本子?他拿这个本干什么去了?写他那时候暗恋班上女生的日子?
这一下,一些陈年回忆就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黎秋忽然想起,那个时候晏安好像是有喜欢的人的。
这一下,醋味也冒了出来。黎秋有些不忿地合上柜子,失去了想要探究的念头。
他一下泄了气,走到书房里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没写两下,钢笔掉在地上摔坏了尖,出墨断断续续。
黎秋心说这真是喝口凉水还塞牙。他有些烦躁地打开抽屉找另一只新笔,忽然发现红棕色的一角。
他平时不怎么待在书房,更不常用这个柜子,真是凑巧。
黎秋看着那个本子,想了想,打开。
*
晏安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在他的调养之下,黎秋的睡眠质量也有所改善,早睡早起,很少有失眠的时候。
然而这天,黎秋却还没睡。
他穿着睡衣,坐在一楼客厅,没开电视。
室内只开了一盏灯,晏安被他吓了一跳,换好鞋走到他身边,环住黎秋的腰,在他侧脸轻轻贴了一下:“哥,怎么还不休息?”
“想你了。”黎秋轻轻抚着晏安的脸,“做吗?”
黎秋虽然并不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对待这件事却意外地含蓄,如果不是晏安主动,他根本不会开口要。晏安第一次听他这么说,眼里忽地绽放出喜悦的光芒,环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了。
但下一刻,他却皱眉问:“怎么忽然想要,你不开心吗?”
“开心。”黎秋解着他的扣子,道,“太开心了。”
晏安这才闻到黎秋身上的酒味。
虽然很淡,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晏安一顿,问:“你喝酒了?”
黎秋:“嗯。”
“你很反常。”晏安抓住了黎秋继续乱动的手,“先停一停,告诉我怎么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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