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爆炸事故,这次又是什么毒品交易——”华临光恨恨出声,“姓刑的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路当归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咳了两声。
华局说的爆炸事故,他好像想起来了。是自己和刑珹之前在城体被刑景山的人包围时,疯子朝油桶里扔的那个电击器……
指着警察手中那盘老旧的磁带,华临光顿了顿,继续对路当归说,“说到磁带。上次他派人送到我手上的骨灰盒,里面的那盘磁带经过物证检查,明显有被剪辑过的痕迹,缺失了一些关于宝林集团的关键信息。”
“如果我没猜错,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这盘磁带……恐怕才是原件。”
“……”
听完华局的一番分析,路当归彻底无语了。
这么说,疯子之前交给警方的骨灰盒里,毒品是真,录音磁带却是假的。真正的录音带其实还在他自己手里?
那他今晚人没出现,却找了个与自己身形特别相似的人,乔装打扮来到码头,还将真正的录音带也交给了这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难道——
“我看这回,也是这小子早就计划好的,”华临光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天天做事那么莽,他也不怕摊上大事——”
“……”
眯眼看着码头上交错闪烁的警车灯光,路当归渐渐陷入了沉默。
根据华局刚才的那番话,刑珹之前给警方的那盘磁带被人为剪辑过,他并没有把关于林家的所有证据都告诉警方。
因为他清楚,警方有林家的内应。一旦警方掌握了林家所有的犯罪证据,马上展开行动,那个内应很快就会通知林家,从而打草惊蛇,给林湘妮留下销毁罪证的机会。
他明白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路当归抬起头望着面前的老局长:“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把真正的证据交给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刑珹早就料到了警方今晚会来。
或许他同样也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脸。
举着手中的对讲机,华临光的语气无奈中带着愤怒:“搞出那么大动静也就算了,他人呢?”
路当归没接话。他抬起头,望着盘旋在城体上方的警用直升机。
直升机投下的探照灯缓缓掠过江面,刺眼的光斑照亮了夜幕下的码头。
还有一种可能。
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刑珹会找一个人故意扮成自己,前来城体码头,以此来混淆视听了。
刑珹并不想要警方的介入。
当年的一切,他想自己亲手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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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林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光着脚,盘腿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林湘妮端起放在地毯上的红酒,抬头抿了一口。
甘醇的酒液在唇齿间流转,她靠在冰冷的办公椅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海滨城市。
江的对岸,城市的天际线拔地而起,标着“X-Cove”的巨大灯牌悬挂在最高处,让这座城市地标在零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显得尤为醒目。
那是湾海集团,S市曾经的跨行业龙头企业。如今,这座矗立在东海之畔的商业帝国光芒已黯,渐渐被自己曾经的合作伙伴取而代之。
手脚都不干净,都是靠毒品起家。湾海已经被警方盯上,不久后就会轮到宝林了。
然而,她并不想让自己费尽心机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
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哪怕导致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死去,她也绝不允许林家和刑家一样,在这部荒诞的闹剧中黯然离场。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剩下的那个人,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派出去的人仍然没有传来新的消息。
蜷起膝盖,阖上眼睛,林湘妮开始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
她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着所有都结束的那一刻。
空荡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缓缓打开,长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
顶楼办公室用的是私人电梯,只有最心腹的亲信才有权限进入。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将肩上御寒的披肩拢紧了些,淡淡开口:“都办妥了?”
来人并没有吭声,沉默地站立在黑暗中。
背后的人不说话,林湘妮也并不恼。只是将酒杯高高举过头顶,等待着那人拿起办公桌上的红酒,走过来与自己碰杯。
背后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举着酒杯的,朝自己绅士地弯下了腰。
“叮——”
两支高脚杯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在空荡的办公室内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慵懒地抬起眼,看清了端着酒杯,悬在自己头顶的手,林湘妮的眼神有了变化。
这只手肤色苍白,骨节分明,并没有任何皱纹。
这人不是——
“寻伯已经自首了。”
背后那人淡淡出声。
听到来人的声音,林湘妮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下一秒,酒杯从她的手中摔落,玻璃渣碎了满地。
看到坐在地上的林湘妮一直不肯转过身,刑珹也不急。只是靠在她身后的办公桌前,双膝微弯,用鞋跟抵着柜子,俯瞰着窗外的夜色。
一片静谧中,林湘妮哑着声开口:“……是他告诉你的权限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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