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抬起身子瞬间,眼前漆黑一片,一直弯着的后背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僵硬到没有办法挺直。他稍微缓了缓,用袖子想蹭一下脸上的汗,结果脸被袖子上沾到的禾叶给扎了一下,顿时不敢动作。
偶像的脸蛋是出行的资本,他的脸不能受伤。
叶浩跟着起身,就在贺君身边就地扶着腰哀嚎起来:“哎哟我的腰,救命救命救命。哇,真的是,这就不是人能干的。哦哟哟,救命救命——”
贺君被他一连串救命逗笑,越想越好笑,整个人在水稻田里笑到抖起来。
关正阳开到目的地停下车,和跳下车的童文乐一块来帮忙:“我们来了!这些水稻直接搬到车上,然后搬到我们广场上么?”
贺君:“对。回头我们找人问一下附近的打谷场。可以问问有没有那种小型的脱谷的机器。”
关正阳一边干活一边回想:“我们借三轮车的那家好像有。我等下去问问。”
贺君叮嘱:“手和脸当心,这东西侧面和纸一样,一不小心就能划开一口子。”
关正阳笑得灿烂,阳光应下:“好的!”
四个人一起干活,一大片水稻田似乎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事实上两个小时后,四个人在阳光暴晒下都有点轻微脱水,不得不坐到道路一旁休息一下,补充一点水分。
贺君原本想瘫着躺下,可后背刚碰上地,就被这地给烫着坐起来:“怎么那么烫!”
原本在屋子里的邱丰带着湿毛巾和饮用水过来,给休息的四人组脖子上一人挂上一条冷冰冰的湿毛巾。他带着点亢奋和四个人说:“我在凉棚那边看到了一口盖着的老水井哎!”
“老水井?”叶浩眼睛一亮,“里面的水能喝么?”
邱丰:“不能!”
叶浩的亮光失去:“哦。”
关正阳刚起的兴奋劲还没表达出来,顿时被邱丰浇灭。他略有点绝望:“我想吃冰西瓜,我想念冰箱,我想喝冰可乐。我想……”
贺君在边上开口:“你想做梦。”
一群失去梦想的人,仿佛风干的咸鱼,在阳光下看着只解决了小半片的水稻田,相当痛苦此起彼伏叹息起来。
关正阳觉得这样不行:“我们来点积极的调子行不行?这种时候,不应该来一首我们自创的歌曲,来鼓舞一下士气么?”
事实上他们自创的歌曲并没有怎么走红,他们练习了无数次,在这种毫无粉丝的情况下,唱出来也就是自得其乐。
贺君脑袋微微仰天,把白色的毛巾该在自己脸上,觉得自己安详到可以现场去世。他在毛巾下勾了勾唇,掀开毛巾,深吸一口气:“唱!唱《少年梦》!”
“少年的梦啊!英勇无敌!”
“是劈开前方阻碍的剑啊!是突破暴风雨的船!”
“也许我们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可我们有梦啊。少年的梦啊!”
“有叮咚作响的清泉~有璀璨到刺眼的阳光!”
“少年的梦啊!英勇无敌!”
歌声在水稻田里飘荡,除了Vacation五个人外,只有节目组的那些个人能听到。《少年梦》里面的台词充满了少年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对比着现在又仿佛是一群白日梦想家,到最后也就是一场少年无知的美梦。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团出去再参加节目,都要被各种人嘲讽一句“这么老还来参加”。《少年梦》到最后只能说归来已经成老男孩,或者说老男人。
但就是还不想放弃。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还是想要伸手去抓住的。
五个人唱得格外认真,又在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最后笑到走调,开始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来唱,唯一坚丨挺的就是擅长编曲的关正阳。这首歌是他亲自操刀的。
关正阳听不下去旁边人的走调,恼羞成怒试图谋杀同伴:“啊啊啊——你们这群玷污我音乐的!还是人吗!”
一个个人凑在一起,一动就集体侧倒,和多米诺骨牌似的。
这回坐在最边上的贺君察觉到不对,赶紧先从地上起来,麻溜跑路。他笑得特别温和,一头扎进田里:“我去继续劳动!劳动最光荣!粒粒皆辛苦!”
童文乐:“换班!我们来收割,你们来搬运!”
邱丰举手:“我也要收割水稻!我我。”
一群人相当坦诚看向邱丰:“小邱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让你下田么?”
邱丰懵懂茫然:“为什么?”
关正阳动了动自己微卷的头发,朝着队内老幺,充满怜悯说着:“因为我们下个月起的中饭晚饭,估计都得你来做。”
太惨了,光想一想就惨。
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邱丰:“……”
人性残存的贺君在田里和邱丰喊了一声:“那口井是不是不能用?你可以查一下怎么把那口井修复了。如果是一直盖着的话,应该修复起来很快的。”
邱丰大声应下:“好的。”
大家唱完歌又进入到新的劳作中。
直到太阳落山,半片天都被染成橘红色,而最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又呈现出了一种微妙的粉红。这些暖色调彻底打翻在纯净的天蓝中,看上去格外漂亮。
完全没办法一个下午搞定收割的家伙,在邱丰第二遍过来送水时,一起结伴回去。邱丰负责开电瓶三轮车,另外四个人缀在他后头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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