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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是认识林惊昙后好转的,林惊昙替他解决了所有问题,顾霆太需要喘口气,他必须握住这只手,但他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毫无条件的善意,只要在他接受底线内,他不介意为林惊昙卖命来还债。
    但不管怎么说,林惊昙好像都没有替母亲送他房子的理由:“你和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她应该甚至不认识我。我跟在厉南亭身边入行的时候,她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我见过她去厉南亭办公室吵过几次架。”
    厉南亭何许人也,哭闹、蛮横,甚至是诱惑,他都能以始终不变的微笑对待,看一次是得体,看久了便是彻骨的冷漠。
    “……鼎声总部的事,是真的吗?”
    林惊昙猜想只要有一线机会,哪怕去找灵媒,顾霆应该也想见母亲一面,告诉她,错的不是她,比起遗忘母亲,顾霆大概更想抹掉父亲。
    然而很可惜:“只是传闻而已,是厉南亭刻意让它发酵的,市场部也觉得这个计划不错,只要有人关注,就会有人去看她的旧作,有几部进行蓝光修复后线上点击率可观。后来鼎声搬迁也只是因为到了该搬的时候,顶多老楼会被人压压价,不过在鼎声楼顶跳下去的艺人何其多,你母亲是因为名气大,所以压不住消息而已,很多挣扎沉浮的三十六线连跳下去都没人知道。”林惊昙摁熄手中烟,“如果个个都有怨灵,只怕改建成佛寺也镇不住。”
    死者会为自己寻求正义不过是幻想,看看厉南亭十年如一日的平静笑容便可知,满手鲜血,仍能位列仙班。
    林惊昙讲话不中听,好在顾霆听过更多难听的,不以为忤,只是好奇:“所以你帮我,是因为良心发现吗?”
    林惊昙很难面对顾霆此刻的眼神,他就像刚从山林中走入人世,正试探着想要相信同类。
    林惊昙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要是真有良心,在你母亲落难的时候就该劝厉南亭搭她一把。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袖手旁观这一切发生。”
    顾燕燕的事,是入行初期对林惊昙影响最大的事,不夸张地说,甚至影响到他后来选择和厉南亭决裂,但这影响不是一日而成,是随着时间日夜发酵,令他不断审视自己——如果一开始他便做出不同的选择会怎样?命运会因此而对他更仁慈吗?
    他十八岁便投在厉南亭麾下,骄傲,聪明,自以为世间事尽在掌握,直到眼看着顾燕燕这样不可一世的耀眼艳星,一天天变得失魂落魄。
    人人都劝她善待自己,人人面上都带着遗憾,甚至厉南亭通知她“本公司将不再和你续约,希望你日后宏图大展”时,面上也带着恰如其分的同情,但她还是走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
    事情发生前,林惊昙枕在厉南亭怀里,向上仰起头,以纯然仰慕的目光注视他,小心翼翼问:“鼎声不能多留她一段时间吗?”
    厉南亭的手指拂过他脸颊,林惊昙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指有淡淡松香味,让人恍惚觉得自己是把被爱抚的弦。
    厉南亭柔和地教导他:“多留她一段时间也无济于事,她早晚会毁灭自己。佛不渡痴人,何况我们。”
    当时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探入了少年人洁白衬衫,并解了三粒扣,林惊昙很快被揉得稀里糊涂,连喘息都结巴,浑忘了有什么好感伤。
    后来林老师才学会翻译厉先生的真心话:“顾燕燕黑料缠身,虽然我们从她身上赚了一大笔钱,但既不会替她报警也不会送她就医进行心理干预,我们只担心这些黑料日后爆出来会影响到公司,所以要抓紧用一纸文明人的合同将她扫地出门,免得她死在鼎声场面太难看。”
    但当然,厉南亭永远不会这么说,他讲话斯文有度,分手时无论林惊昙多么刻薄,他永远像位耐心长者,教导他不争气的宠儿:“惊昙,你入行时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在人前失态,看来你还是没学会。”
    林惊昙答他:“我是没学会,我没学会把你当成该防备的人。”
    厉南亭在电话那头笑了,仍是目送顾燕燕走上绝路时那般:温和,略带遗憾:“那么,你是真的该反省自己。”
    十八岁那年厉南亭落遍他全身的吻,和顾燕燕面前解约合同上潇洒的签名本质相同,都是刻印,都是过眼烟云——
    毕竟,谁会对消耗品们太认真?
    第8章
    事实上,鼎声消息灵通,早在林惊昙带顾霆回家的第一天,厉先生便打来了“问候”电话。
    厉南亭向来观浮萍便知沧海,一开口即点破关窍:“原来你的心结是顾燕燕。”
    接到他的电话,林惊昙倒不意外。
    大家同样做生意,只要不死总要碰面,面目非全非,次次都要撕打也太累,倒不如堆上利人利己的假笑,甚至偶尔还能拨个电话,互通有无,达成一点肮脏的默契。
    一开始,林惊昙拒接、拉黑,像年轻人还在赌气闹分手,态度很不成熟,厉南亭次次用不同号码打来,还故作亲切地借用林惊昙亲友的电话,让人防不胜防。
    亲友们咋舌:“他难得把姿态放这么低,倒像是怕被你挂断,只好苦心打游击。”
    只有林惊昙知道这样做有附加好处,人人都以为他们藕断丝连,暧昧传言满天飞,仿佛镜头已经录下他重新投入厉南亭怀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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