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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伯顿康拉集团在伦敦总部开年度表彰会议,喻闻若作为bridge中国刊的主编上台发言。这一年来,bridge中国刊在各方面的成绩都很亮眼,徐穹在集团内部群里看到了他发言的视频,连夜给他去了一个电话恭喜。
    “总算站稳脚了。”徐穹笑着跟他说,“连景锐都打电话给我夸你。”
    景锐是bridge的上一任主编,据说离职了以后去搞新媒体了,但是喻闻若一年了也没机会跟他照个面,好像他那新媒体做得也不怎么样,当初被他带走的几个人现在无所适从,都在想法子再回bridge来。
    “那不是还得多谢徐总?”喻闻若跟她调侃,“教我说好了中文。”
    徐穹笑得格外开怀。
    喻闻若问她:“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徐穹:“更年期失眠。”
    喻闻若:“……”
    他确定徐穹离更年期还有段距离。多半是加班。
    “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伦敦多留几天吧。”喻闻若跟她请假,“上回时装周太匆忙了,都没好好看看我爸妈。”
    本来他休不休的也不用真等徐穹批准,而且徐穹现在好说话得很,也就随他去了。
    喻闻若挂了电话,仍旧站在花园里,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背后是父母的房子,厨房正对着花园,他妈妈katherine,正跟家里的帮佣一边说话一边一起准备晚餐,笑声压得低低的,不远不近,听不清她们在笑什么。
    “arthur.”
    喻闻若转过头,发现是他父亲,□□ohn griffith正持着拐杖从门厅上走下台阶。他已经七十多了,他看上去腿脚不怎么方便,喻闻若赶紧上前,给他把已经滑到肘弯的围巾拉起来,重新盖在他肩头。
    john撑着拐杖,下了最后一级楼梯,直起腰,拍了拍儿子扶着他的手。“陪我在花园走走吧。”
    喻闻若点点头,扶着他慢慢地走。
    “一会儿elena和lily也一起来吃饭。”john对他说。
    喻闻若点点头。elena和lily都是他阿姨的女儿,katherine和自己的妹妹相处得非常好,这两个表姐也跟他们家非常亲近。她们既然来,肯定是连着丈夫和孩子们一起来。喻闻若已经可以想见一会儿餐桌上的热闹,不禁笑了笑,道:“怪不得妈妈从下午就在厨房忙活了。”
    john:“她们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她们。”
    john站住脚,转头看着自己的养子。
    “我听说你在中国干得不错。”他唇边带着笑。
    喻闻若也笑了,摇摇头:“爸爸,他们只是想恭维你。”
    “那好吧,他们恭维得不错。反正我相信了。”john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你记不记得,当年我想让你来我这儿实习,你怎么跟我说的?”
    喻闻若有点儿丢脸:“都多少年了……”
    “不,爸爸,我不想做媒体。”john模仿着儿子当年的腔调,“我想做点别的事儿——瞧见了吧,你是我的儿子,你早晚还是要回到这条路上来!”
    喻闻若无言以对,看着john促狭地朝他挤了挤眼睛,自己也笑了。
    john继续往前走。花园里一片带灰的冷绿,看不到一丝带有生机的颜色。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候,喻闻若扶着父亲慢慢地走,一点儿也不着急说话。
    “那么,除了工作以外……”john终于开口,“你去中国想做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喻闻若没着急回答,他看得出来,john真正想问的其实就是这个。katherine也想问这个。从他回来开始,他就看到妈妈暗地里朝爸爸使了好几个眼色了。
    喻闻若耸耸肩,语调显得很轻松:“我想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了。”
    “很好,很好……”john喃喃着,站在原地,转身看着他。他的手指在拐杖把手上交错敲击着,喻闻若看得出,父亲在飞快动脑子想接下来的话。
    于是他主动开了口,替父亲解了围:“爸爸,我暂时还不会回伦敦来。”
    john烦躁地喊了句上帝,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好了,这下我可怎么跟你妈妈说?”
    “我会自己跟她说的。”喻闻若笑起来,安抚他。
    john“哼”了一声,“你务必告诉她我已经尽力劝过你了。”
    “我保证。”
    “我尽了全力。”约翰强调,“我苦苦相劝……”
    喻闻若点头:“一切都是因为我太顽固。”
    “好极了。”john满意了,他跟儿子交换了一个共谋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往回走。“回去吧,我闻见烤鸡的香味了。”
    喻闻若吸了吸鼻子,“我也闻见了。”
    john:“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找到了你要的答案以后。”john的眉毛扬起来,在额上挤出非常深的抬头纹。他看着喻闻若的眼神很睿智,有种老人特有的看透一切的犀利。“那个答案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喻闻若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但无论如何你现在拥有一个答案了。”john又问他,“感觉怎么样?”
    喻闻若又沉默下来,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感受。这段时间他尽力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工作很多,他可以不用思考。他想迟也其实也看出来了,但迟也什么都没说。他们之间有不言自明的默契,迟也知道什么时间该留给他自己。但当父亲追问他的时候,他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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