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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元朗好像还想再解释一遍:“我是说……”
    “啊啊啊……算了算了,我理解不了你们文化人。”迟也心烦地打断了他,他现在没这么多闲心管邹元朗,“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太走心了。他觉得他跟邹元朗虽然一直关系不错,但也就是很浅的关系不错,没到这种掏心掏肺、寻求互相理解的程度。
    邹元朗也不介意,平淡地笑了笑:“最近喜欢跟人分享一些想法。”
    迟也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你不会是……”
    “嗯?”
    迟也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问邹元朗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上回见他就觉得他气色不好,而且这两次见面没隔多久,他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不少。还有这种什么“想见见女儿”“跟人分享一些想法”的说辞,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不祥气息。但这种话讲出来不太礼貌,迟也还是咽了回去。
    “没什么。”他搪塞了一下,“你没事儿吧?”
    邹元朗没再说什么,简短的仪式结束了。迟也要去给大一点的男孩子们上课,而邹元朗要去陪着特殊儿童做复健。
    小可手里端着相机,快步走到迟也身边:“你刚才跟邹主编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迟也看了看她挂在怀里的相机,“今天还拍花絮啊?不是不发通稿吗?”
    “总要备着。”小可眉头还是皱着,“这事儿咱们尽量低调,你可千万别跟媒体随便说。”
    迟也有点儿不耐烦:“我又不傻。”
    他转身走了,没看到邹元朗走到了不远处的康复训练室门口,然后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喻闻若跟徐穹两个人把消息瞒得很死,整个活动依然有条不紊地在往下走。迟也给孩子们上完课以后还给他们讲了童话、做了游戏,期间有几个女孩子也跑了过来,红着脸给迟也送上了小礼物,还有一个要求跟迟也拥抱一下,并且说以后也想去拍电影。后面的这些内容都不错,小可拍了不少花絮,跟阿芝两个人就地开始剪辑,准备当做正向的宣传放出来。
    迟也一直也没意识到喻闻若已经不在福利院了,直到活动结束得差不多了,他才接到喻闻若的电话,问他来不来医院。
    “你跟邹主编比较熟。”喻闻若的语调有些奇怪,“要不还是来一趟吧。”
    迟也谁都没带,一个人去了医院。喻闻若在门口接他,脸色有点难看。
    “邹元朗怎么了?”迟也一边跟他进医院一边问,但在他开口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直肠癌。”喻闻若低声道,“你事前知道吗?”
    迟也摇摇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徐总呢?”
    “去交检查的费用了。”喻闻若在他臂弯处带了一把,语速很快,“但是徐总不愿意进病房,邹主编急救完在输液,已经醒了,你跟他是朋友,进去陪陪他……”
    他们走到病房前,看到徐穹正站在走廊里,抱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小县城的医院里很混乱,急诊部又很嘈杂,徐穹一身贵得要死的套装,踩着高跟鞋,安静,体面,看上去跟周围格格不入。喻闻若走上前去,靠在她身边说了什么,徐穹睁开眼睛,她好像很茫然,顺着喻闻若的牵引动了一下,随即一个踉跄,好像根本站不稳。喻闻若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朝迟也使了一个眼色。
    迟也点点头,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两张床,但是只有邹元朗一个人。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很难看的蜡黄,额角有伤,是晕倒的时候摔下去磕到的。他好像出了很多汗,唇上又毫无血色。看见迟也进来的时候,他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让迟也觉得很不舒服。
    “你怎么来了?”
    迟也把椅子拖过来,坐在他床边。“怎么回事啊?”他明知故问。
    邹元朗平静地笑了笑:“报应到了。”
    迟也轻斥了他:“不要胡说八道。”
    邹元朗看着他:“徐穹呢?”
    “在外面。”迟也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没告诉她你生病了?”
    邹元朗的眉毛高高扬起来,挤出额上几道抬头纹:“我谁也没告诉。”
    迟也心里更难受了。
    “生病多久了?”
    “你是问几期了吧?”邹元朗了然地一笑,“早期,放心,还死不了……别出去乱说啊,很多人盯着我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的位子可就坐不稳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邹元朗摇摇头:“我又不是你家喻主编。他是上头直降下来的,我是从底下爬上来的,能一样吗?我还得治病,总得再赚点儿。”
    迟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半晌,只好点点头:“我一定守口如瓶。”
    邹元朗道:“谢了。”
    半晌,又轻声道:“我能不能见见徐穹?”
    迟也“嗯”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徐穹还是站在门外,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的手被喻闻若紧紧攥在手心里,喻闻若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不断跟她轻声说着什么,但她好像根本不在听。
    迟也走到他们身边。“徐总,他想见你。”
    徐穹抬头,看了一眼喻闻若。
    喻闻若哄骗似的对她说:“lisa,我们进去吧?”
    徐穹停了一会儿,他们都以为她要再次拒绝。但她点了点头,脊背突然抻直了,手也从喻闻若掌心抽了出来。她好像突然给自己打了一股劲,又把整个人撑住了。然后快步走过去,推开了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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