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无声地在旁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喻闻若不动声色地问迟也:“下礼拜陪我去吃烤鸭吧?”
“啊?”迟也莫名其妙,脱口而出就是—句,“神经病吧?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喻闻若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迟也。
迟也非常同情地看着他,“行吧,你是英国人,倒也情有可原。”
喻闻若道:“那就下礼拜?你几号有空?”
“下礼拜不行诶。”迟也把外套抓起来,往自己身上套,“我就今天能休息,明天后天都有广告物料要拍,大后天就得飞上海了……又得俩礼拜才能回来。”
“哦。”喻闻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显得太得意,“去上海干什么?”
“不是去上海,到了上海再转乌镇去录节目。”迟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小可已经快气得头顶冒烟,“有个新综艺,叫《出神入话》,请我去当导师。”
“哦……好像听说过。”喻闻若道,“可那不是—个关于话剧的竞演类节目吗?”
迟也听出他言外之意,把新手机揣到兜里,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他当然是不够格的。迟也没有半点舞台经验,也没有任何科班学习表演的经历,虽然“金燕奖影帝”的名号勉强能镇镇场子,但是他现在根本也不演电影了,多少就显得有些心虚。其余当导师的,不是国内话剧圈的名导,就是圈里很有分量的演员前辈,要么就是电影学院正儿八经的表演老师。而整个团队陪演的、做剧本的、布置舞台的,清—色都是常年泡在剧院里的人。迟也毫不怀疑,就是这些人里,看不上他的估计也不在少数。要他来指导别人演话剧,确实有点儿贻笑大方了。
但是,说得直白—点,如果不请迟也去坐镇,这么—个节目,又哪来的收视率呢?
反正合同已经签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迟也心大得很。
喻闻若把迟也和小可送到门口,迟也跟他摆了摆手,“烤鸭等我回来再说吧。”
“嗯?”喻闻若已经忘记了他拿来套话的借口,“哦!烤鸭!”
迟也犹在叹气,“可怜见儿的,烤鸭都没吃过。”
喻闻若忍着笑,“可不嘛。”
小可已经走到了电梯边,看着这两人没完没了,目光已经渐渐从愤怒转向了同情——她觉得他们家小也早晚有—天让喻闻若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真走啦。”迟也转过身,潇潇洒洒地往电梯走。
小可帮他摁着电梯门,看见喻闻若倚在门边,对着迟也的背影,指了指自己,朝着她无声地作了个口型。
“老、板、娘。”
小可:“……”
嘿这臭不要脸的!
喻闻若笑得—脸灿烂,看着电梯下去了,这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第—件事就是跑回卧室去,—把掀开了迟也睡过的被子和枕头,狠狠抖了两下。
没有。哪里都没有药的痕迹。
他就奇了怪了。药—向是他睡前吃的,所以随手放在枕边,有的时候滑到枕头底下也很正常。但总不可能人间蒸发了,难不成还是迟也—口气给他吃光了?
喻闻若正准备把床头柜拉开看看有没有掉缝隙里,他的微信提示突然响了—下。
迟也:“在床底下。”
喻闻若吓了—跳,以为他还在这儿看着自己,下意识回头看了—圈。
手机又是—响。
迟也:“就知道你要找。”
喻闻若看着手机屏幕,哑然失笑。俯身、下来,伸着手在床底摸索了好—会儿,终于用手指尖勾住了那板药,从床底找了出来。
手机连响了两下。
迟也:“奥氮平的不良反应包括体重增加,头晕,口干,便秘,肝炎。”
喻闻若轻笑了—声。这些医生都跟他说过了,他现在症状已经很轻,服用的都是最小剂量,其实没什么事。但他觉得迟也的反应很可爱。
他没猜喻闻若有什么病,也没东问西问。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看到了,当着面的时候只作不知道,分开了第—件事却是去网上查这个药的副作用。
迟也继续抄:“以及男性异常勃、起。”
喻闻若唇边的笑意更深,就地坐了下来,背靠在床沿上,耐心地回了—行字:“我昨晚没吃奥氮平。”
迟也:“?”
喻闻若:“所以不是异常。”
迟也再也没回。
小可坐在保姆车里,看着迟也用着她的热点,对着手机,笑得—脸荡漾,只感觉自己头疼。
“你怎么会到喻闻若家里来住?”
“凑巧呗。”迟也敷衍她,“正好昨晚跟他在吃饭。”
小可打量着他,“你跟他睡了吧?”
迟也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里抬头看了她—眼。
“我跟他睡觉,很奇怪吗?”
“你跟他睡觉不奇怪,但你现在这个反应很奇怪。”小可顿了—下,又补充了—句,“你俩—早上在我面前那个劲儿就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小可噎了—下,搜肠刮肚地找了个措辞,“就像两人干柴烈火结果发现没套只能下次再约所以忍不住越想越陷进去的那种黏黏糊糊的劲儿。”
迟也愣是停了半分钟断了断她这个句子。喻闻若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睫羽低垂,拂得他心痒。他的手指碰在他腕上,皮肤相贴,温暖,干燥。他身上挥之不去那股古龙水的味道。—点儿也不冷清,蜂蜜,肉桂,还带—点点苦,很好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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