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晟摇头,认真地向晏母承诺:“我不会伤害他的,晏清,是我很好的朋友。”
晏母拿过照片,情不自禁地抚摸着照片里晏清的脸:“我想,你们应该不止是朋友。”
尹晟顿时沉默,垂下眼帘。
“晏清这孩子,最不会说谎。”
晏母说话的声调很轻,丝毫听不出她对于尹晟的态度:“我常听他提起你,说起你的时候,他的表情,跟说学校的事完全不一样。”
尹晟抿了抿唇,淡定道:“也许,是因为我比他大几岁,跟他的同学不一样。”
晏母轻轻摆头:“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尹晟抬头,和晏母温柔如水的视线对上。
“阿姨,我……”
“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晏清。”晏母自嘲地笑起来,“虽然很冒昧,但是我希望,如果我死了,至少他身边还有个人可以依靠。”
尹晟眉头紧锁:“您知道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晏母又咳了两声,眉眼间满是愁绪。
“薛医生他确实很优秀,但癌症,是世界难解的问题,根本没有治愈的机会。”
晏母嘴里虽然说着悲哀的话,但她的眼神却满是温暖:“我只是怕,晏清他……”
“晏清远比您想的坚强。”尹晟严肃的表情突然柔软下来,“但请您积极地面对病魔,只有您恢复健康,晏清才会心无旁骛地往前走。”
晏母轻轻握住尹晟的双手,感激地抹眼泪:“谢谢你,谢谢你。”
“扣扣。”
门被适时扣响,晏母连忙擦去眼泪,躺在床上。
晏清抱着一大袋水果站在门口,爽朗地笑着把水果放在桌上,眼眶却泛着淡淡的粉色。
“刚才出门的时候忘记带围巾,真是太冷了。”
晏清说着把水果放在桌上,捡了两颗苹果放到手上:“吃苹果吗?我拿去洗。”
尹晟和晏母四目相对,晏清敲门的时机太巧,很难判断他是否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但是看晏清的表现,又似乎真的毫无察觉。
尹晟走到晏清面前,拿过他手里的苹果:“我来吧,你跟阿姨聊聊天。”
两人在医院待到五点钟,这才启程回家。
在夏威夷过年的福伯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
晏清活泼地上前跟福伯打招呼,还把邻居们送给他的纪念品当宝贝一样展示给福伯。
福伯乐呵呵地夸奖晏清:“晏少爷人见人爱,大家都记挂着您呢。”
晏清笑嘻嘻地把行李箱拖进房间,忙不迭的跑上楼:“我去放行李。”
“啪嗒。”
房门被晏清反锁。
他突然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双腿屈起,用手抱住了膝盖。
孤独的行李箱在地上打转,晏清把脸埋进手臂里无声啜泣。
薛友山不告诉他、尹晟瞒着他,就连他的妈妈,也不愿意让他知道——
罹患肺癌的噩耗。
可谁叫他脚程太快,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尹晟的声音。
“您知道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晏清本能地想到以为是母亲的病情加重,就偷偷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没有多少医生,大多数人都在门诊,门也紧关着。
只有一个人家属站在门口等医生。
一看到晏清,那人就开始叹气:“诶,是你啊,来拿你妈的报告吧。”
晏清看了眼对方手里薄薄的X光片,却觉得有千斤重。
“刚治好脑瘤,又多一个肺癌,你这小身板可要保重啊……”
“肺,肺癌?”晏清目瞪口呆,连咬字都开始吞吞吐吐。
“哎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对方说什么晏清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垮。
他能做的,就是脚步虚浮地走到病房门口,强打精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敲响房门……
“笃笃。”
晏清从悲伤中抬头,急急忙忙地抹了一把眼泪:“谁?”
“晏少爷,该用晚餐了。”福伯的声音柔和而温暖。
晏清赶快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擦干眼泪,微笑着打开门。
“好,我这就下来。”
福伯站定,凝视着晏清红红的眼尾:“您没事吧?”
晏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事,就是有道题特别难,怎么也解不出来,糟心死我了。”
福伯又确认了一遍晏清的情绪,笑容和蔼:“读书要紧,但是身体更重要。”
晏清乖乖巧巧地弯起眼睛:“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他就“啪嗒啪嗒”地往楼下跑。
尹晟坐在主位看手机,表情肃穆,看到晏清,才放下手机,勾起一丝笑容:“小心别摔倒。”
“不会的。”晏清兴冲冲地洗干净手,坐在位子上准备吃饭。
桌面上的手机从吃饭开始就不停地震动,但尹晟却视若罔闻。
晏清觉得有些奇怪,用手臂推了下尹晟的手机,试探地问:“你,不接电话吗?”
尹晟摇头:“都是些推销电话罢了。”
晏清嘴里嚼着鸡腿肉,腮帮子鼓成一团,大大的眼睛盯着尹晟,脸上满是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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