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叹了一口气,把薯片放在身边。
明明下车时还爽朗地跟尹晟说晚上见,现在却这么没志气地坐在天台上。
龚贺差不多知道些晏清和尹晟的事,上流圈子就这么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不用问,家里的佣人也会七嘴八舌地透露给他。
“可是你已经很棒了呀!”龚贺站起来,手舞足蹈地举着薯片,“你可是我们的年级第一!等你上大学,赚了大钱,你就能和尹叔叔,不,尹大佬平起平坐了。”
“那还有好多年呢。”
晏清抿起嘴,看着龚贺在阳光下脚步交叠,虽然龚贺肉嘟嘟的,但跳起舞,却十分矫健。
他羡慕地伸长脖子,凝视龚贺的舞姿,跟着龚贺的脚步晃动着脑袋。
可惜龚贺体力不济,跳了两分钟就歇菜了。
“那就等好多年以后呀。”龚贺气喘吁吁地坐在晏清身边,嘟嘟囔囔地开口,“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追上呢?”
龚贺举起自己的薯片,又从废弃的抽屉里摸出一包:“像我,平常吃薯片,就只能一点一点地买,如果一次性买太多,就会吃得太多,就很容易胃胀,还是先专心吃好这一餐,才能不断地长高,增肌!”
龚贺的“薯片论”让晏清哭笑不得。
他双腿并拢,把头埋在膝盖里,脑海中突然闪过尹晟的脸。
晏清有一点贪心,他不想成为尹晟豢养的金丝雀,他想成为一只鹰,一只能够披荆斩棘,穿堂掠影的鹰,就像尹晟一样。
“晏清,我爸说了,人不能长得太快,会揠苗助长的。”
龚贺看出晏清的沉默,细声细气地说:“只要做好眼前的事,就会逐渐成长起来的。”
晏清看向龚贺,对方黑色的瞳孔里满是笑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自怨自艾,便干脆地站起来:“你说的对,我应该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晏清转身,反手抓住天台的栏杆扶手,冲空旷的操场放声大喊:“啊!!!”
少年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学楼里,龚贺见晏清重新恢复精神,也学着他的样子,冲底下嚷嚷:“啊啊啊啊!”
“谁在上面?!”
稚嫩的声音惊醒午睡的保安,晏清一把拉住龚贺蹲下,双眸对视,异口同声:“快跑!”
他们忙不择路地逃离天台,飞快地在楼道上奔跑,越过“禁止奔跑打闹”的标识,穿过狭长的走廊,喘着气,坐回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林行一歪着脑袋看晏清,又转身瞅了瞅龚贺:“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晏清抿唇微笑,把书桌里的数学竞赛辅导书抽出来:“去找心理辅导老师了。”
“我们学校没有心理辅导老师啊?”林行一愣愣地说,很快就反应过来,抓着晏清的胳膊摇晃,“快说!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
晚上,晏清回到家,却没有见到尹晟。
福伯说,尹晟晚上要开会,就没有回来吃饭。
但饭后,福伯却把平常的饭后甜点换掉,给晏清上了一份布丁。
只是这个布丁实在有些丑,晏清捧起布丁的小碟子仔细观察,为什么布丁居然会做的坑坑洼洼呢?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福伯。
福伯咳嗽两声,笑着解释:“这是少爷给您做的。”
怪不得了,福伯可是有甜品师证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布丁嘛。
但如果是尹晟,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他说了什么吗?”晏清舀起布丁放入口中,马上忍不住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尹晟是把整罐白糖都扔进去了吗?
福伯刚要开口,大门口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男人大跨步走进餐厅,正好看见晏清整张脸都被腻得皱在一起,小脸皱巴巴得跟只小猫似的。
“怎么回事,吃错东西了吗?”尹晟疑惑地询问福伯。
晏清悄悄地把布丁全部吞入口中,硬是把这甜齁甜齁的东西吃得精光,然后猛灌温水。
尹晟想也不想,拿过晏清的勺子舀了一口残留的水,马上皱起眉头:“福伯,今天的糖水怎么这么甜?”
福伯依旧稳重把盘子接过去,笑眯眯地说:“这是您中午让人带回来的布丁呢。”
尹晟一脸无法相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
晏清揪住尹晟的袖口,笑着晃了两下:“很好吃,真的。”
尹晟神情复杂地看着晏清,仿佛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一般,也情不自禁勾起嘴角:“那我再做一次?”
“别了别了。”晏清生怕尹晟真的要做,直接把尹晟的手臂抓在怀里,使劲摇头。
但尹晟却突然弯下腰,靠近晏清,四目相对,晏清紧张地眨了眨眼。
尹晟微笑:“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干涉你的选择。”
晏清有些惊讶,尹晟接着露出一丝苦笑:“本来想学你做‘道歉布丁’的,可是……居然做坏了。”
晏清笑眼弯弯,往后退了退,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珠:“那你下次还带我去酒会吗?”
“只要你愿意。”
大厅里忽然响起悠扬的古典乐,晏清扭头一看,居然是福伯在弹钢琴。
尹晟哭笑不得地对晏清伸出手:“福伯都给我们伴奏了,要不,你就给我个面子,就当提前庆祝你数学竞赛考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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