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淳青瞪了他一眼,余光带着难以言喻的风情,南易亲了亲季淳青的眼角继续说:“我爸妈小时候揍我就跟吃饭一样平常, 动不动就撸袖子找家伙,到现在这习惯还改不了。不过说起来这也不完全怪他们,我当时是真的皮。”
“你妈也……那样揍你?”以季淳青过往见过的女性的经验,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女人撸起袖子打儿子是什么样的画面。
“我妈不直接打,她的精明跟你是一个路子的。我妈对我要么是精神暴力,要么就是跟我爸使个眼色,让我爸代劳,自己一根手指都不碰我,在外面还能挣一个温柔妈妈的名声。”
季淳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妈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南易哼笑了一声:“可不是吗?我们家两个大老爷们儿被她一个人治的服服帖帖的,我爸在外面装大爷装的有模有样的,一到她面前就是个孙子。”南易眼神亮亮的:“之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你见见我妈!”
季淳青点点头:“好。”
“恩,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我爸妈揍我来着,十几岁那会儿就跟吃饭一样平常,但是说下手有多狠也都还好,我爸揍我最狠的那一回——”南易嘴角的笑容渐渐褪去,苦笑一声道:“大概就是十二岁那年的篮球比赛。”
“你打输了?”
“不是,”南易抿了抿唇:“我伤了人。”
季淳青沉默了,南易接着说:“那年我们学校举办篮球比赛,下半场我们那一队几乎已经是铁赢了,对面就开始瞎玩儿,三个人针对我一个,整个下半场我都没碰到几下球。”
“你揍他们了?”以南易的个性来说,会有这样的发展真不算奇怪。
南易摇摇头:“这还真没有,我虽然脾气暴,但是也知道现在是比赛,就算真有什么大可以是比赛完了再收拾他们!”
季淳青笑了摸上南易的脸:“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竞技精神。”
“那可不么?”南易腾出一只手覆在季淳青的手上:“你老公我对待比赛哪次不认真?”
“快结束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抓到球,人也快到对面篮下了,那几个小崽子愣是卡着裁判的视线干扰我,我当时憋了一肚子的火,又着急,就拿手肘撞了一个小子——”
“然后就出事了,”南易的声音变冷:“那一球进了,我特别高兴的转头,那小子摔倒之后就再没站起来,场外的人已经聚过来,那个小子跪着的地方,有一摊血迹。”
南易闭上眼睛,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其实可能没那么多,就算有擦伤哪儿会流那么多血,可能是我当时太害怕,记忆出现了偏差。”
季淳青有些心疼,拇指轻轻摩挲南易的脸庞,张口想要叫停他,却被南易打断:“听我说完吧!”
“那小子是半月板骨折,因为受伤的位置不太好又是生长期,医生说可能会影响以后走路。那小子的家长就闹开了,跑去我家要讨个说法,我爸当着他们的面,把我狠狠揍了一顿,那是真打,拳拳到肉的那种。”
“我断了几根肋骨,跟那小子一道被送进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我妈还因为这件事跟我爸大吵了一架,结果后来一调查,那小子根本就是自己带伤上场,被我推了一下才二次骨折!”南易叹了一口气:“我爸大概自己吓着了,后悔当时下手太重了,从那之后倒是很少打我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也不敢怎么拦着。所以我逃学、选择电竞这条路、包括和你在一起,才能这么顺利。”
南易吻了吻季淳青的额头:“感谢那个臭小子。”
“你应该感谢你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挺到了今天,”季淳青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让爸妈妥协的。”
“我也不是没受罪啊!”南易分辩道:“好歹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呢!骨头断了的那种痛,你这种少爷一定想象不出来!”
南易感叹道:“这大概是我生命里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害怕,那小子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有时候,比赛的时候,特别是最后,经常不自觉的出现那个画面。我知道不是真的,但是总有控制不了的担心,我胜出后一回头,那个背影就在我眼前。”
“南易……”
南易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就是想想,绝不会因为这种想法放弃胜利。”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季淳青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在房间四面扫了一圈:“你房间里那个脏篮球呢?”
南易眨了眨眼:“收在床底下了,卧槽你显微镜成精吗?你怎么知道我房间里有篮球。”
季淳青翻了个白眼:“刚来那会儿从你门前路过就看见了,你又没刻意收起来不让人看。”季淳青躺下:“难怪你有篮球,却从来没看你玩儿过。”
南易点点头:“我带它也就是给自己提个醒,告诫自己不要伤人罢了!”
“没有人会因为你受伤了,”季淳青认真的看着他:“我保证。”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对。”
“我今后所有人生的高峰,低谷,每一次挑战,你会陪我吗?”
“一定。”季淳青早就决定好了,南易生命中的每一次比赛,无论输赢,他一定站在他身边。
黑暗的房间恢复安静,南易睁着眼睛盯着季淳青的轮廓,似乎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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