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来过这里!!
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裴琛——
难道当年那个小孩是他???
邵涟瞳孔地震,仇人竟在我身边!
“怎么了?”裴琛刚将车停好,准备招呼邵涟下车,就见邵涟用很惊愕的眼神看他。
邵涟赶紧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
呜呜呜,是不是搞错了,这家又不止裴裴一个人。
还是再看看吧。
裴裴这么好,肯定不是当年那个恩将仇报的臭小鬼!
裴琛笑笑,没有继续追问,打了个电话后,带着邵涟下车,自己拿了大部分行李,只让邵涟拖了个小行李箱。
两人在门外稍等了一会,很快,古宅大门缓缓被打开,穿着藕荷色旗袍的妇人走出来。
“阿姨。”裴琛叫了一声,然后向妇人介绍,“阿姨,这就是邵涟,过来玩几天。”
“邵邵,这位是我阿姨,我母亲的姐姐。”
妇人看上去五十来岁,面容干净,发髻低盘在脑后,眉间一颗痣让邵涟看得眼熟,一时有些恍惚。
记忆中的妇人相貌要年轻很多,也是梳着一样的发髻,穿着旗袍,打扮得精致又复古。
那是二十多年前吧。
那个臭小鬼说自己五岁了。
臭小鬼也是管妇人叫“阿姨”的。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真的是裴琛?!
邵涟呆呆站在原地,不作反应,裴琛知道他社恐得厉害,不习惯和陌生人相处,只觉得心疼,空出一只手隔着衣服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无声安慰。
妇人,也就是裴韵,朝裴琛笑了笑,眼底了然,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招呼两人进屋。
“小邵就当是自己家,不用客气。我家小鱼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肯定有不周到的地方,哪里不舒服了或者不习惯了,直接跟他提,让他涨涨经验也好。”
邵涟:“小鱼?”
裴琛解释:“是我的小名。”
!!!
邵涟想哭。
当年臭小鬼就是叫小鱼。
“小鱼,小邵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就在你隔壁,先带他去休息
吧。”裴韵无意打扰两个孩子,说完就离开去准备晚饭了。
裴琛见邵涟脸色煞白,放下自己的行李,一手接过邵涟的小行李箱,一手牵着他,直到将人带进房间才放手。
“乖,先睡一觉,我去帮忙做饭,好了叫你。”
邵涟木头似地点头,脱衣脱鞋,躺下闭眼,还不忘给自己盖上被子。
乖得让裴琛心疼。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邵涟刚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TT
思绪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他在山上自闭了将近百年,总算走出了鸭生阴影,屁颠屁颠地下山,准备拿回自己的东西。
可惜他当时经验不足,忘记了凡人寿命有限,等他找到裴宅,当年偷他东西的裴元白早就死了,连裴元白的儿子都刚死不久。
为了混进裴家,他干脆用了鸭子本体,每天在裴家晃来晃去,想找出来他们把东西藏哪里了。
一天深夜,他从裴家厨房用(偷)完(吃)餐(完)出来,隐隐约约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像只被抛弃的小鸭崽。
好可怜啊。
他哒哒哒跑过去,就看见瘦瘦小小的孩子蹲在树下哭,又不敢哭太大声,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地上砸出了小泥坑。
“嘎?”
怎么了?
小孩好像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哭嗝。
“鸭、鸭子?嗝……”
“嘎。”
是呀。
“鸭鸭,你、嗝、你好。”
“嘎~”
你好呀。
他陪小孩又哭了会,小孩才慢慢止住哭泣,擦了擦眼睛。
看他不哭了,邵涟准备离开。
“鸭、鸭鸭……”小孩喊住了他,因为哭得太久,说话还带着奶奶的哭腔。
“鸭鸭,你要、要回去找妈妈了吗?”
“我没有妈、妈妈了,”说着又有些哽咽,“现在也没有外公了,嗝……”
眼看又要哭了,邵涟只好哒哒哒跑到他身边,翅膀拍了拍小孩的背。
“嘎嘎嘎嘎。”
我也没有妈妈呀,也不知道外公和爸爸是谁。
大概早被吃掉了吧。
“鸭鸭可以再陪陪我吗?”
“嘎。”
行吧。
“我叫小鱼,你叫什么呀?”
“嘎嘎嘎。”
邵十八。
“我可以叫你小白吗?”
“……”
你开心就好。
邵涟没想到这一陪就是三个多月,小鱼脸上慢慢有了笑,也越来越活泼。
见此,小鱼的阿姨也没问鸭子是哪里来的,任由他养着。
小鱼出门,他哒哒哒跟着保护;小鱼吃一碗饭,他吃三碗饭;小鱼睡觉,他就趴在床脚。
邵涟甚至想过,要么就陪小鱼过完这一生好了。
等小鱼死了,他再回山上。
可惜天不随鸭愿。
夏天来临,山溪暴涨,水流也湍急了不少。
但也意味着虾鲜鱼肥的季节到了。
邵涟偶尔会出去给自己加个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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