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那个游戏开发的过程中,小女孩在参与自己母亲以及她同事的工作过程中,旁听到了一些游戏的内容,或者在长大之后又重新了解到了那个游戏的策划案。
于是,她在噩梦中,将现实情况融合了游戏的一些成分或者干脆就将这两件事情给搞混了。
最关键的是,作为噩梦的主人,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神婆肯定地说:母亲。
西装男看了看她。
这个时候神婆的表情,融合了恍然大悟和更多令人察觉到微妙的,愧疚。她似乎在与小女孩的母亲共情,甚至她恍惚觉得自己就成为了小女孩的母亲。
西装男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窄楼底层的噩梦就会有这种效果了吗?
他们在更高层当然习惯了这种噩梦的存在,有时候从噩梦中醒来,甚至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甚至会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
可是,窄楼底层的一个噩梦,为什么也会有这种奇特的效果?
西装男想到了窄楼底层关于这个噩梦的传言,一时间心绪起伏不定。
这个噩梦他想到了这栋大楼、末日,以及,那些幸存者和疯子,他想,这个噩梦真的与窄楼有关吗?
他或许没有绯想的那么多,但是同样感到了忧心忡忡。
神婆没有在意其他任务者的反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她需要的是母亲是母亲的承诺和陪伴,她希望她的妈妈永远不要抛下她,永远不要把她独自留在那个漆黑的、办公桌的底下。
在窄楼里,哪怕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但是她同样无法脱离儿时那一次被抛下的经历。她习惯性地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蜷缩、抗拒他人的接近
因为,她只想要她的妈妈来接她
神婆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着。
少年却冷笑了一声,说:她妈妈,说不定已经死了吧。他仍旧秉持着他的观点,照这么说,如果我们告诉这个小女孩,她妈妈的死讯
神婆说:那为什么不会是一个坏结局呢?
少年顿了顿,皱起了眉。
被打脸并没有让他觉得不爽,他仿佛获得了什么灵感,睁大了眼睛,喃喃说:死亡是坏结局?
蒋双妹看看他,又看看神婆,说:这就是你说的,这个噩梦中的游戏的结局吧?
神婆点了点头。
蒋双妹带着十分的自信,自言自语着说:那个游戏的主线任务既然是带着小女孩去找她的妈妈,那么肯定会有相应的时间限制,或者其他什么条件限制
比如说,在多长时间之后,小女孩的母亲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就会死亡;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限里找到小女孩的母亲,那么这个主线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而对于噩梦的主人来说
蒋双妹深深地望着小女孩。
她说:她肯定不会希望,她的亲人死去。
蒋双妹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她垂下了眼睛,难以再继续说下去。
她当然能够与小女孩共情。此外,即便当时小女孩的母亲主动抛下了她,这个小女孩恐怕也未必能够明白,妈妈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或许她只是在等她的妈妈过来接她。或许等到她成年,她才终于明白,当初的自己是被抛下了。
噩梦外的她已经是成年的模样,但是噩梦中的她,仍旧是年幼时的小女孩。
那是她未曾治愈的,童年的伤疤。
那是一种迟缓的、后知后觉的疼痛,与噩梦。
但是恐怕小女孩不会希望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已经死去。她等待着一份无谓的希望,但那起码是一份希望。
任务者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少年用一种生硬的语气说:所以,要怎么打出真结局?
神婆用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的语气说:我已经知道了。她看了看其他任务者,又看了看窗外燃烧着的城市,还有那些聚集在16楼的幸存者们,她说,我真的已经知道了
她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摸了摸小女孩手腕上的手环,努力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她说:乖囡,妈妈来接你了。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片刻之后,她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妈妈!妈妈你来接我了!她抱住她的母亲,委屈地说,你来得好晚
神婆摸了摸她的头发: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了。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主脑的提示,这一刻在他们耳边响起。
恭喜达成噩梦的真结局。请选择是否前往更高的楼层:是/否。
任务者们都瞪大了眼睛。
自始至终,小女孩也只是希望,她的母亲能够回来接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不要再抛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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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和巫见在窄楼底层的起始点,看了看他们身周的人。
西装男和少年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去往了更高的楼层,这也不意外。至于他们究竟还会不会回来,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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