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皱起眉,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那人的身形的时候,突然瞳孔一缩,忍不住问:你是个女人?
这人刚才蜷缩在地上,声音粗粝沙哑,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等她站起来,任务者们这才意识到她的性别。
单纯说性别,西装男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但问题在于,第二轮噩梦的时候,神婆带着小女孩直奔9楼的货梯,带着一种出人意料的、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的情绪。
而这个女人,就在这部货梯里。
蒋双妹诧异地说:你不会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吧?
那人迟钝地看了看这几名任务者,在茫然片刻之后,仿佛突然醒悟了过来:你说你说,我的女儿?
蒋双妹点了点头:31楼的小女孩,是你的女儿吗?
那人立刻点了点头:是!是!!是我的孩子!她怎么样?我不敢去找她,我怕有危险我怕把危险带给她31楼是安全的
她怎么样?她害怕吗?你们见到她了吗?她的食物吃完了吗?我的孩子,她一个人呆在那里,一定很害怕吧
我,我没办法。我不敢把她带下来。太危险了下面太危险了
她声音喃喃,逐渐带上了哽咽的泣音,加上她那沙哑的声音,更加令人难受。
起码蒋双妹就皱起了眉,她最受不了这样亲人分离的场面。
西装男比她冷静得多,他问:既然你担心你的女儿,那么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缩在这里?为什么来到9楼之后不上去找她?
还有之前那个小女孩明明来过9楼的货梯,和我们的另外一个同伴一起过来的,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没有认出你?
那人却诧异地说:我的女儿她什么时候来过9楼?
西装男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这人压根就没有第二轮的记忆,顿时就头痛起来。
这个女人说那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但是表现出来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未必如此。说到底,上一轮噩梦的时候,小女孩明明来过这里,但是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的母亲?
而且,就算这人表现得这么情真意切,像是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得要死了一样
如果她真的这么担心,那么为什么不在回到9楼之后,继续往上走,去和自己的女儿汇合,反而一直缩在9楼的货梯里,对女儿不闻不问?
西装男不免对这人到底是不是小女孩母亲的问题,感到困惑。
而那人面对三名任务者的沉默,不免焦虑了起来,她咬着手指,哀切地说:我的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请你们告诉我,求求你们。
西装男不为所动:如果你真的担心自己的女儿,他目光锐利地说,那么你现在就应该焦虑地去31楼了。
就算你不敢坐电梯,走楼梯总可以吧?但是你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部货梯,甚至宁愿相信我们这群陌生人的说法为什么?
那人哀戚地说:我不敢她含糊其辞,我不敢,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规矩。
三名任务者都怔了怔。
蒋双妹不可思议地说:规矩?
西装男盯着她:如果你想知道你的女儿的现状,那就告诉我们什么规矩?
那人犹豫挣扎许久。
这就更加让任务者们重视她所知道的信息。如果女儿对她来说真的如此重要,那么她就应该会立刻说出来。
但是她现在犹豫、忐忑的样子,却让任务者们意识到,她所知道的事情,甚至可以超过女儿在一位母亲心中的地位。
又或者
西装男的心中闪过一丝灵感。
又或者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个小女孩的母亲?
说到底什么规矩?
终于,在三名任务者的注视之下,那人缓缓地说:我必须留在这里。这是规矩。我是蘑菇,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
任务者们诧异地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是蘑菇?这就不能算是一个疯子了吗?有疯子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疯狂吗?清醒的疯狂?
可是这人说这句话的语气,却压根没有显出任何疯狂、怯懦或者恐惧。她只是低声地,就好像是在说出一个秘密一样,说出那条规则。
而且知道自己是蘑菇,还要遵守蘑菇的规则这是在演戏吗?为什么这个噩梦中会有这样的设定?
三名任务者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几乎就在她说出这条规则的瞬间,位于16楼的徐北尽,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据他所知,这个噩梦是窄楼中唯一,至少是窄楼底层中唯一的,可以在其中表露出扮演这个意思的噩梦。
换句话说,在这个噩梦中,扮演者实际上是可以向任务者暗示自己的身份,只看任务者们是否可以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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