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真像没事似的。
然而他心里已经什么事都有了。
手中的头发已经是半干了,钟如季垂眸,某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风吹得着实舒服,加上钟如季手法又温柔,舒时原本不困都被伺候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一睁间,房里站满了已有初形的鬼魂。
他伸手拽拽钟如季的衣摆,还没开口对方便道:“见到了,不用理。”
舒时脑子晕乎地说:“他们看起来不太和善。”
“嗯。”钟如季关了风,揉了几下他被吹到没型的头发,“没实体不用担心,成了实体更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舒时晃了晃,勉强调动神经去思考这话的意思。
钟如季转身去放吹风机,鬼魂们随之而动。
舒时半阖着眼观察了一会儿,直到钟如季回来,他突然笑道:“这种状态下可以一直跟着你,有了实体估计就不行了吧?”
长了腿的鬼魂,就不能飘了。
“才反应过来?”钟如季莞尔。
“这不是才想到嘛。”舒时倒在床上,舒服地叹了一声。
钟如季看他两眼,说:“先休息吧。”
“不,你让我躺一会儿再睡。”舒时拉长声音,以为钟如季是在赶他。
“躺,不打扰你。”钟如季弯腰拿起外套,绕过床沿去了另一处,把这张床让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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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秋高气爽,暖阳在天边缓慢攀爬。
今天是调令主待定的最后一日,白璟和那帮人该到不遗余力的火拼阶段了。
隐族逆天的自愈体质,钟如季在舒时身上看到了具体效果,但曲澜的愈合速度与齐谐记忆中白璟的愈合速度有些偏差。
后者较之常人确实快上许多,但比起前者却是慢了不少。
依白璟的愈合速度,如果在同一刻身中数箭,恐怕难以自行恢复,容易出问题。
思来想去,为确保任务不出差错,钟如季拨通了白璟的通讯器。
连接中的提示音响了半刻,他切了通讯,没再拨出第二次。白璟处于特殊时期,没时间接通也情有可原。
钟如季晨起冲了个澡,之后要了三份早餐,回来时看见通讯器频繁闪着光。
舒时还没醒,他拿了通讯器去阳台,半途点了接通。对面一直没开口,直到他停下脚步,树上传出几声鸟鸣。
“喂?你方便吗?”通讯器里是个软软的女声,却平白带着股自来熟的味道。
“不方便。别装。”钟如季毫不留情地揭穿,“说,白璟的情况。”
那头闷笑几声,换回自己原本的声音后,周夕歌看看仍然闭着眼的白璟,找不出形容词:“嗯……我觉得不太妙。”
钟如季道:“报一下伤势。”不太妙就代表还有的救。
周夕歌叹气,一边观察一边说:“手肘、膝盖、肩膀、琵琶骨……唉太多了我数不过来。”
“总之现在还没醒,再被追上就没命了。”
与她待在同一室内,方拓又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齐韩昭倚墙看着,说:“等会儿再给他换吧,现在血还没止住,待会儿还会渗。”
方拓把衣服放在床边,直起身后皱着眉:“他是隐族。”
虽是肯定的语气,却有疑问的味道。
正在通讯的周夕歌瞥了他们一眼,继续和钟如季沟通。
“是隐族,我也很诧异。”齐韩昭说完后耸了耸肩。
隐族的特殊谁都知晓,白璟带着一身的隐族特征,却因受伤而昏迷不醒。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只是需要一定时间。”周夕歌聊着聊着,不知道钟如季说了些什么,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才十七,正年轻。”
第84章 齐家血脉
两方各有话题时,木门忽然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推门的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进来,顺便熟练地关上门。
“方拓,咱们来你这儿躲……躲。”寸头的话说到最后差点一下子咽回去。
另一人显然也是惊着了,干笑道:“哈哈,你们这儿好热闹啊。”
三双眼睛同时注视着他们,没人说话。
“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寸头默默把手背到身后给门上了锁。
说着来得不是时候,却也不打算走。
“方、方拓,白璟怎么在这儿??”另一人震惊之余还顾着自己的音量,愣是没叫出声。
黄熙人都看傻了。
白璟可是外面那群人的通缉对象!!
寸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顿时倒吸一口气,手又去转门锁开关。
周夕歌将一切看在眼里,她面无表情地把通讯器拿远了些,说:“进来容易出去难,希望两位考虑清楚。”
她身边的桌子上不仅放着用过的纱布,还放着一把装了箭的弩。
诡箭第三沈南惜,出名的蛇蝎美人。
听她这么说,谁还敢出去啊?!
寸头立刻灭了跑路的想法。
“正好遇到,就留下了。”方拓这时才回他们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寸头不理解了:“不是,你不挺讨厌他的吗?怎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留他了?”
诡箭调令,众人趋之若鹜的权力,只要杀了白璟便唾手可得,这对任何一名苦熬多年的箭手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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