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崽从凉棚里疾步走出来,“是麻麻呀!”
那独一无二的十二瓣花纹就是麻麻的本体旱莲花啊。
因乎冷笑两声,将妹妹崽塞进凳子上,“乖乖坐好。别烫到了皮!”
妹妹崽噘着嘴说:“黄毛叔叔,我虽然吃了你的药丸,喝了你的露水,也用了你的凉棚,但我不能谢谢你。你好自为之,别被我麻麻打得太惨。”
因乎:……
翻手掀起热浪,因乎仰起头,张嘴喷出炙热火焰,方才还急速移动的薄云被狠狠推了回去。
妹妹崽瞬时感到耳边鬓角像是着了火似的焦烤难受。
卷毛崽扑过去把弟弟妹妹搂在怀里。
另一边,临时搭建的止风阵狠狠晃了晃,好在有几个花精尚有些能力才没倒下。
陆折在旁看得着急。
芙蕖脸上的汗啪嗒啪嗒的掉,原本她来之前就浑身难受,现在体力更是不支。
连菀双手合十,从指缝间飞出花剑,直直冲向南方。
因乎骤然旋转飞起,将锋利的花剑悉数打落。
“小小花精,也敢在本尊神面前放肆!”因乎从天而降,周身光晕四射,神力骤现。
连菀猛地回头喊道:“结阵!”
其他七人应声排列,各占一方。
因乎歪着脑袋看了会,冷冷笑道:“什么小破阵法,也敢来挑衅!”
他手指翘起,凝练出火光,往下一戳,火光犹如游龙,径直朝阵中飞去。
芙蕖猝不及防脚下踉跄,半跪了下去。
小脸撑得通红,嘴里咬牙切齿,“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脚步狠狠踩在地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其他几个花精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两条腿都跪了下去。
阵法中央升腾起的薄云也消散了不少。
陆燃和宗青瑟瑟发抖,躲在墙后面只能玉皇大帝关公老爷的乱喊求保佑。
“连菀,交出石夷,我便放你生路。”
连菀压下喉咙中的血腥味,双眸骤然抬起,“放你娘的生路!”
因乎:…………果然是生出三个毒舌崽子的亲娘啊。
他眸光一闪,手上一使劲,止风阵中的花精全吐了血。
“啊!”
“噗!”
凉棚里的红心崽听力最好,他哭丧着脸站起来,“粑粑麻麻……”
卷毛崽和妹妹崽也站起来,对着北方嗷嗷地哭。
这哭声穿过结界,直直冲进陆折的耳朵里。
他目眦眼瞪,仰起头,狠狠看着悬在空中的因乎。
“你是神,该为黎民百姓谋福利,何苦为难小孩子?”
因乎懒得看陆折一眼,“你一个小小凡人,我踩死你犹如踩死一只蚂蚁。”
连菀厉声喊道:“陆折,你哪凉快哪去!”
陆折仿佛没有听见,哪怕被因乎的热浪逼得头都抬不起来,他仍然用尽全力撑起身体,“我是崽崽们的粑粑,我要保护他们!”
一步一步,越过止风阵,身上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
连菀吓得心凉,“陆折,听话,你给我回来!”
因乎冷冷看着一心求死的小小凡人。
“那我就成全你!”
热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其中一条直直冲向陆折的心脏部位。
连菀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她尚且不敢在因乎的热浪中放肆,何况陆折。
怎奈她困在止风阵不能脱身,电光石火间来不及营救。
“阿折!”
“折哥!”
陆燃和宗青冲出来,却被热浪掀翻在地。
热浪将空中的水分凝结成雾,陆折瞬时消融在雾气中。
一切忽然静止下来,热浪断了层,止风阵停了势,所有人呆若木鸡。
因乎愣了愣,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忽然,一阵和煦的风绕过房子,绕过街巷,绕去脚下盘旋……原本假模假样的树抽出了枝条,阳台上画出来的拙劣的花也开了,生机的气象一丛丛亮出来。
连菀摸了下脸,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花精们明显感受到这风来得太过及时也太过熟悉。
每年春天万物复苏时,他们花精最爱的就是这样的和煦惠风,沁入心脾,催物生发,开启一年灿烂的“花”生。
方才被因乎搅动的热浪竟不敌这润物细无声的和风,被一波波地逼退回去。
连菀骤然抬起眸光,直直望向方才陆折消失的方向。
薄雾萦绕,慢吞旋转,这暖心的和风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忽然天上地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无数鸟儿,青的翠的,黄的红的,叽叽喳喳围绕着薄雾不停地飞旋。
连菀记得,这是尊神出现才有的圣迹。
因乎挠了挠头,试着喊了声,“大哥?”
话音刚落,飘逸的长袍陡然从薄雾中飘出,紧接着是窄窄的腰身,修长的臂膀,以及那张连菀明明认识却又不认识的脸。
因乎身为南方风神的大哥,自然是东方风神。
东方为春,东方为贵,四季起始的地方,山海经里只有寥寥数语记载:东方风神名为折丹,吹和煦惠风,发万物生灵。
陆燃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他使劲掐了下宗青的胳膊,“我是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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