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还是陪伴。
祁子臻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像是终于找到让他能够安心的依靠,紧紧地回握住,不舍得松开。
他轻呼出一口气,又忍不住进一步问:“那殿下可不可以……再陪我一起睡会儿?”
御书房的床榻不算大,容下一人有余,两人又太挤。
但是宋尧旭同样没有拒绝,在他手上轻吻一下,笑着说:“那我先出去和崔良吩咐一声,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祁子臻乖乖地点头:“好。”
随后他主动先松开了拉着宋尧旭的手,看着他像是要目送他出去。他这会儿还盖着厚实的被褥,只露出个脑袋,一对眸子湿濛濛的,清澈通透。
宋尧旭被他这幅乖巧的模样可爱到,又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这才舍得起身出去,简单同崔良吩咐一声顺便报个平安之后便回来,宽衣入榻,陪着他一起入睡。
祁子臻很喜欢他身上兰花的味道,在他进到被窝里来之后主动抱着他,安安心心地就合眼打算再睡一觉。
宋尧旭由着他抱,眉眼间笑意有如春风般温和,抬手轻揉他的发梢,哄小孩似的轻拍着他的背。
——这也是在第一世里每到被病痛折磨时,唯一能让祁子臻入睡的方式。
熟悉的方式令祁子臻倍感安心,没多会儿他就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
一觉无梦,舒服得让人心情都忍不住变得更舒畅。
祁子臻再醒来是在晚膳时间,睡了大白日的他精神状态非常饱满,神采奕奕地和宋尧旭问了个好。
宋尧旭在他睡熟后就重新起身继续去处理奏折了,见他状态恢复得好,笑着回答:“午好。饿了么,可要我让宫人们送午膳过来?”
睡得很饱的祁子臻并不是很饿,摇头道:“不必了。我想去找一趟小舅子,我去他府上再蹭饭吧。”
在第一世里祁子臻对宁清卫的称呼更习惯是“小舅子”,宋尧旭听出他的意思,没有勉强,点头叮嘱一声:“注意安全,我让宫人们备轿。”
祁子臻点头应下了他的叮嘱,等宫人把轿子备好后就告辞先行离开,往宁清卫在京城中的府邸去。
宁清卫在京城中的府邸距离皇宫不算太远,没多会儿他就到了门口。
虽说他今生除却第一次落水被捞到这里来以外,就没有来过这个府邸,不过门口的侍卫们还是认得身为国师的他,经过此前宁清卫的特别吩咐都没有阻拦,行个礼后便放行了。
祁子臻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主院中去,按照第一世的记忆一路走到了宁清卫的院子里。
今日气温不错,这会儿宁清卫正拿着小鱼干在院子里喂猫。因为是在自家院子中,他没有和往日一样戴面具,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衣。
祁子臻刚走到院门口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小舅子,我来找你玩了。”
原本握着小鱼干刚要喂到灵宁嘴边的宁清卫手一抖,整块小鱼干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猛地回头看向祁子臻,声线还有些颤:“你……方才说什么?”
刚才的称呼和话语是只有第一世里的祁子臻才有的习惯。
祁子臻像是也才想起这件事情,顿了一下,眼底蕴出些浅浅的笑意,走到宁清卫面前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小舅子,我来找你玩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话语再一次回响在耳边,平时总是气定神闲的宁清卫都忍不住轻颤着吸了口气,上前一步缓缓将他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开始抱住祁子臻的力道有些紧,但很快又松了些,像是害怕会弄疼了他。
祁子臻也抬手轻轻回抱住宁清卫。
在第一世里的最初,宁清卫其实几乎是整日怯懦地所在国师塔中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角落,始终沉浸在过往的悲伤当中,他甚至将国师塔附近的地方圈起来,除却祭祀外从不开放。
直到祁子臻十岁那年和宋尧旭误闯入祭祀台附近的范围,发现了他躲藏的清静之地。
自那之后祁子臻与宋尧旭会时不时地到国师塔附近来,从一开始因为他的抗拒而徘徊在附近,到后来他因为祁子臻与卫轻灵的关系心软放他们进来后,就几乎每隔一日都要来一趟,还时不时会给他带些吃的玩的。其中当属祁子臻来的次数最多,与他关系最近。
也是祁子臻与宋尧旭在后来,一点点将他从自我的封闭当中拉出来,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师。
可以说,如果没有祁子臻和宋尧旭,就不会有如今的宁清卫,就不会有那个能受到百姓敬仰的宁国师。
宁清卫历经无数次的重生,眼睁睁看着宋尧旭在之前的反复失望,看着祁子臻在后来的反复自尽,看着他们两人都逐渐丢失了第一世时的那份记忆。
他所承受的,不比他们两个人少,可是只要能等到他们都恢复记忆的那一日,他甘之如饴。
而现如今,最令他他牵挂的祁子臻也终于恢复了记忆,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压抑了不知多少世的情绪。
祁子臻从这一世里最开始宁清卫的言行中也猜得出来,宁清卫应该是唯一从头到尾都保有第一世记忆的人。
知道最多的人,有时候往往也最痛苦。
祁子臻任由宁清卫抱着他平复情绪,直到他们身后的灵宁喵叫一声,走到宁清卫脚边扒拉他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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