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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又听到一串折回来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崔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抬头就要问时,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祁子善。
    祁子善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神色被掩盖在兜帽之下。他手中拎着一个小盒子,双手握得很紧,关节都微微有些泛白,看起来十分局促紧张。
    祁子臻无意同他这位弟弟周旋,漠然问:“何事?”
    小孩咬了咬唇,往四周环顾一眼后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在牢房前,压低着声音飞快地说:“里面有张纸条,请兄长务必、务必要看一下!”
    说完他扯了扯兜帽,慌慌张张就跑走了。
    祁子臻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反正在牢房中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走过去看看祁子善说一定要看的纸条里写着些什么牛魔鬼怪。
    他打开小盒子,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碟糕点,糕点旁边塞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祁子臻捡起纸团打开,上边只写着三个字——
    不要吃。
    字迹很潦草,隐约带着些行书的豪放,像是匆匆忙忙之间写下来的。
    祁子臻看着字条,眉梢轻挑。
    这个字迹他很熟悉,是属于两年后的祁子善的。
    他清楚地记得是前世刚穿书进来时,他因为嫌弃祁子善写的字太丑,每日押着他在书房中练字。
    起初他是想让祁子善练出端正整齐的书写,后来不经意间发觉他在行书方面似乎更有天赋,便引导着他去练习行书。
    待两年后,年仅十四的祁子善已然书写出几分行书风骨来,祁子臻还一度觉得很欣慰。
    但如今的祁子善可从未被他抓去练过什么书法,能写出这样的字只能有一个原因。
    祁子臻看着纸条字迹,眸底神色晦暗。
    ……
    约摸又过去两刻钟,祁子臻在闭目养神时听见了尽可能放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来到他的牢房前时,又变得更为小心翼翼,似是误以为他在休息,怕惊扰到他。
    接着他就听见祁子善轻轻拿起那个小盒子后忽地轻吸一口气,慌里慌张握住牢房的铁杆子,几乎是急切地喊:“兄长?兄长!”
    或许是过于着急,祁子善的声音比一开始要大些,突兀地回响在牢房中。
    祁子臻怕他招来真狱卒,没等他喊第三声时便睁眼,冷冷淡淡地看向牢房前的小孩。
    祁子善刚要出口的“兄”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地破碎掉。
    他见到祁子臻似乎不像有事的样子,愕然之后稍稍松了口气,避开祁子臻的视线扯扯兜帽:“对、对不起,打扰兄长休息了,我这就走。”
    “站住。”祁子臻在他转身时倏地开口叫住。
    他背靠冰凉牢壁,单膝屈起,眸色冷然,像是蛰伏在幽暗牢房中的一只猛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骤然跃起,撕裂所有敌人。
    天牢中的烛光忽明忽灭地闪烁,黯淡的暖黄更叫人后背凉。
    祁子臻看着突然僵住不敢动的祁子善,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晃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你难道不觉得,该解释些什么?”
    “哗哗”的细响零碎飘荡在死寂的牢房中。
    一片沉默。
    祁子臻不急,反正他在牢房中待着也是无所事事,有一下没一下地折着那张字条,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半会儿后,他才听见祁子善终于开口:“这、这份糕点是宋季启要我、要我以我的名义送来的。我、我怕和之前那碗汤一样,所以、所以匆匆忙忙写了张字条……”
    他的声线有些抖,声音也不大,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底气上已经削弱七八分。
    “字迹呢。”祁子臻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神色淡漠,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告诉我,你的字迹是怎么回事?”
    祁子善身体一颤,拿着盒子的双手握得更紧,轻轻吸了一口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重,祁子善也只是个被温养到十四岁的孩子,前世能骗得过祁子臻一多半还是因为祁子臻对他没有戒心。
    到如今再来看,其实十分拙劣。
    祁子臻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沾上的灰尘草屑,徐徐走近祁子善。
    布鞋踩在天牢的地板上,一步又一步,沉闷而缓慢,踏不出多少声响,但每一声都会逼得祁子善下意识退却小半分。
    直到距离祁子善还有三步距离时祁子臻才停下,开口问:“我记得,你前世是同宋季启一伙的,没错吧?”
    “……嗯。”祁子善没有否认,咬着唇犹豫半晌,终于豁出去似的说,“但、但是在前世兄长去世后,我、我才知道原来兄长从来没有讨厌过我……”
    祁子臻轻挑眉,双手抱胸嗤笑道:“讨厌?”
    许是听出祁子臻反问语句里的嘲讽,祁子善低着头,双手攥得更紧:“前世的时候,宋季启一直同我说我的娘亲夺走了兄长的父亲,我也夺走了兄长的地位,所以、所以兄长很讨厌我,对我好只是为了让我在日后尝到被抛弃的滋味……宋季启就、就告诉我,让我先下手为强,让兄长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宋季启一直都是骗我的,兄长、兄长根本就没有在讨厌我,我、我却……”
    祁子善的声音变得哽咽,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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