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还不走?”顾小茂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司昂还在看赵清案子,头也不抬的说:“路上小心点。”
顾小茂想起白天杨局和老大的对话。
“司昂!赵清的案子必须结了!
“这个案子还有疑点,我不能结案。”
“证据呢?破案要有证据,不是光靠你司昂一张嘴就能解决!”
“......”
司昂拿不出来。
尸检结果和现场报告都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仅凭赵清生前的活动来判断她并无自杀动机,这根本没法儿说服众人。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赵清是公众人物,舆论压力很大,林局能多宽限他叁天已经是费力争取到的。
林开良拍了拍司昂的肩膀,年轻人好胜心强,他理解,司昂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林开良也不愿再打击司昂。
“把手上的文件整理好,结案吧。”
......
很快,警方召开了赵清自杀案件的发布会。
”赵清自杀“的话题迅速上了各大媒体头条。
有人惋惜她还那么年轻,实在是太可惜了;也有人表示理解,生活在这个玩命工作依然买不起房结不起婚养不起娃的年代,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起码不用一把年纪了还得养四个老人叁个孩子,命背点的说不定还得带九个孙子。
不管怎样,逝者已逝,愿她安息。
赵清的葬礼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赵清没有家人,葬礼的相关事宜都是大学同学和同事组织安排的。
那天是周六,踩着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林沐冉带着一束百合去见她。
“沐冉?”
林沐冉循声望去:“彭老师!”
彭竹佯装生气的说道:“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昂。”
彭竹,Y大新闻学院院长,也是林沐冉和赵清当年的导师。
林沐冉被恩师说的脸微红:“最近...有点忙。”
“知道你忙,大主播——”彭竹一贯爱开学生的玩笑:“下周陪我吃个饭的时间总该有吧?”
林沐冉笑道:“当然了。”
陆陆续续的,人都到齐了,葬礼开始了。
台上司仪说了些什么,林沐冉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想,要是赵清知道他们给她选了张这么难看的照片,一定会气得跳脚。
耳边传来了阵阵抽泣声,是彭老师哭了,林沐冉抱住彭老师,什么话也没说。
“听说这孩子早早就把墓地买好了......”彭老师知道赵清孤儿的身世,赵清能把大学读下来不容易,本以为工作以后,日子就会变好,没想到......
“从前我就没少说她,凡事遇到困难了找人帮忙,这没什么。人活着,谁还没有个张嘴求人的时候,可这孩子偏偏学不会开口,她是到死都不愿意麻烦别人......”
“是啊。”林沐冉望着照片上的赵清:“她这辈子要强惯了。”
“孩子。”彭老师突然握住林沐冉的右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清儿的人生算是走完了,你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林沐冉微怔,随即展开了笑颜。
“老师放心,我保证。”
......
葬礼是场变相的社交场合,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少不了一阵问候周旋。
林沐冉疲于社交,打了声招呼,便想着先行离开。
“司昂?”远处,司昂靠在林沐冉车边。
“你怎么来了?”林沐冉快步走过去。
见林沐冉过来,司昂赶紧掐灭了烟,清了清嗓子:“过来送送她。”
“谢谢。”林沐冉打开了车门:“车上说?”
“不了。”司昂拒绝了。
相视无言。
“那...我先走了?”林沐冉试着问道。
司昂低着头,未动。
“出什么事了?”
司昂很少有脆弱、迷茫的时候,印象中他永远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勇者无畏的样子。
现在,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拳头紧握,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头一颤。
“到底怎么了?说话!”林沐冉语气中带着一丝凌厉。
“赵清的案子...我没办法......”司昂看着她苦笑了一下。
明明还有疑点,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定成自杀案。
林沐冉了然,放下了心。
风把司昂的头发吹的乱糟糟的,林沐冉忍不住上前帮他捋了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林沐冉是说真的。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司昂的语气很是笃定。
林沐冉迟疑了半秒,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无奈风太大了,打出来的火瞬间就被吹灭了。
司昂上前帮她挡住风,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支烟的距离。
林沐冉深深的吸了一口,眼里带着疑惑:“本来就是自杀不是吗?”
司昂看着林沐冉,突然很想问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一定找不到证据,证明赵清是死于他杀?
“林沐冉,那天在警局,你没有说实话。”司昂说。
林沐冉不解。
“你其实和赵清很要好吧?”
“大一的某个周末,我来你们学校找你,我亲眼看着你和赵清坐在四号门的小操场上吃着蛋糕,我想,那天是赵清的生日吧。”
林沐冉僵直的背过身子,不看他。
“你从不肯过生日的。”无论是林沐冉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司昂知道,林沐冉是骨子里的厌恶生日。
他还记得那天,赵清的脸上粘着奶油,闭着眼,双手合十许愿,林沐冉就这么看着她,嘴角如沐春风。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生日的快乐,司昂没有过去打扰她们。
”赵清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
“还有意义吗?”林沐冉似是感慨似是嘲讽:“人都死了。”
“我和她认识了二十多年,没人知道我们是朋友。”
“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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