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在少年天子心中的形象居然是这样,喻戚看着案几上少下许多的奏折,伸手掸了掸卷翘的衣摆:“所以一切就看明日了,倒是无论发生什么,陛下切记一点,千万要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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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挂着喻琅要注意保全自己,喻戚却在午后吹久了秋风,染了风寒。
外头天色昏暗,大殿之中烛火透亮。
来往忙碌的宫女,除了在整理殿下明日要穿的衣裳首饰,其余便在伺候的自家主子用药。
“殿下快些用药吧。”桉桐柳眉倒竖,颇为为难,“御医上回就说了,殿下太过贪凉了。”
喻戚无力地端着药喝了一口,但太过苦涩,只微微喝了一口,她就忍不住反呕。
看来唇舌治好了以后也并非都是好处,每回用药就跟上刑一般。
喻戚实在喝不下去,但不喝药,明日必然鼓不起力气来。
咬紧了牙,喻戚闭眼吞下一大口。
见自家主子用了药,一旁的桉桐急忙端上了刚调好的蜂蜜水:“殿下快漱漱口!”
喻戚四肢乏力,任由桉桐将甜口的蜂蜜水喂到唇边,等甜丝丝的水顺着唇舌流下,她才渐渐缓了过来。
但药效到底没那么快,此刻她身上都汗湿了去。
盗汗盗得厉害,喻戚撑着身子回了榻就寝。
桉桐见主子那般虚疲,只得担忧地阖拢了帘纱,走前还吹灭了几盏烛火。
喻戚也未曾想到不过吹了会儿风,此刻就会咳嗽的这般厉害。
榻上安躺,她嗓子发疼,整个喉管里都是方才苦药的味道。
这么些天以来,她日日压抑自己,将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封印在身体之中,每日只有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榻上,她才能这般。
趁着黑夜的遮挡,她会将所有不堪和难过蔓延开来,但等夜幕过去她依然还是那个言笑晏晏的长公主。
如今即便染病,喻戚脑海里还在细细演练明日的场景。
等确定所有的安排都没出差错,喻戚绷紧了的心微微松了些。
伸手摸到枕头下面,一册书被她抽了出来,昏暗一片,她看不清上头的画像。
也无需看清,这是她缅怀顾舟寒的物件,是顾舟寒人在宫外都要楚四送给她的十九岁生辰礼。
也是最后一件顾舟寒赠予她的东西。
此刻,夜幕低垂,喻戚就靠着这本春宫图,睡前回忆她与顾舟寒零散纠葛,连带着微微挑起唇角沁出别样的温柔。
以期入梦。
烛台安静的燃烧着,偶尔在寂寥的大殿里“呲呲”响那么几声。
喻戚上下睫毛交/合,就在快要入睡之际,大殿横梁响起异动。
一股熟悉的浓郁药香翩然入鼻。
喻戚倏然睁眼,软着的身子想要撑起来,但还未起身,拢起的帘巾就被掀开。
而下一瞬,她被纳入一方温柔宽厚的胸膛中,与之而动的是念想之人的缱绻声线——
殿下,我回来了。
第60章 反水 “何人敢逼宫!”
——殿下, 我回来了
一句话如梦似幻。
被熟悉的味道所笼罩,喻戚的鼻尖被压在坚硬的胸膛上,侧脸死死抵在温暖中。
喻戚睁大了眼, 她带着病气,想要推开紧紧拥抱着的她的人, 却双臂空乏无力。
这像幻梦一般, 顾舟寒不是已经死了吗?尸首还被倒挂在北疆的城墙之上, 现在这个正在拥抱着的她的男人到底是谁?
喻戚心中惊涛骇浪不断涌起,但男人的胸膛那般温暖。
一片惊悸里, 思绪万千的喻戚昏了过去。
顾舟寒风尘仆仆, 带着凯旋的军队回京, 临近鄞都之时,但是快马加鞭入宫来。
他以为会见到殿下欣喜,亦或恼怒的模样,但没想到殿下居然直接晕厥了过去。
顾舟寒这才觉察,喻戚浑身都烫得吓人。
半拥着人的顾舟寒满面霜寒, 当即诊脉,下一瞬摸上怀中的银针,摸准正确的穴位扎了上去。
好在喻戚身子尚可, 一切迹象表明她感染了风寒。
顾舟寒无言送了一口气。
月色清冷, 烛火也燃烧到了尾段,东方渐渐开始破晓, 霞光照亮了小半边天。
顾舟寒就这么拥着人一晚上。
纵使再怎么不舍他也该离开。
顾舟寒一手轻轻捧着女子的脖颈,另外一手将其缓慢放回,将锦被向上提到女子下颌。
就着晨光他又看了许久,方才离开。
*
喻戚只觉自己做了个美妙异常的梦。
她梦见顾舟寒死而复生回来了,还在半夜时候爬上她的床拥着自己说他回来了。
这个梦真实得就像昨晚刚发生过一般。
要是梦里的顾舟寒不拿着银针吓唬她, 那便更好了。
喻戚眯着眼,鲜少想这样沉迷于梦境。
以至桉桐为其梳妆时,她还不甚清醒,桉桐倒是欣喜:“殿下今日的气色也太好了!”
“是么?”喻戚回神,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的确面上带了血色,也少了几分昨晚的倦怠。
“奴婢还以为殿下今日起来会咳个不停,可殿下到现在还没咳嗽。”
喻戚闻言也觉如此。
手指不自意地顺着腕骨抚弄小臂处,那里微微酸痛。
喻戚颔首,低眉看去,只见白腻的小臂上多出了一个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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