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顾舟寒哑然。
“可不是,殿下知道顾大人伤口裂开后,晚间入眠时候辗转反侧。”暖玉适时的回道。
殿下居然为了他辗转难眠……
“不止如此,殿下还不知送顾大人什么,忧烦了好几日,就怕送了的东西顾大人不喜。”
暖玉在喻戚身边的丫鬟群里年纪最小,脑子也最不活络,没见着主子的眼神几下子就将喻戚先前困扰的事情吐露了个干净。
但此刻喻戚被暖玉那一袭话说的面红耳赤。
什么辗转反侧,忧烦了好几日。
她同顾舟寒没什么,被暖玉一说出来似乎都有了什么一般。
而顾舟寒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下什么。
“殿下……当真如此?”
少年人声音低哑,俊俏模样已经初见上一世的清冷,线条流畅紧致的下颌扬起,琥珀色的双目是喻戚的身影。
“本宫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喻戚莞尔。
顾舟寒讷讷接过那面玉佩,滚烫热浪拂过四肢百骸,终于汇聚于耳尖。
“顾大人,你耳朵红了!”
暖玉惊讶,果然闻瑕姐姐说的都是真的,顾大人对自家主子果然有心思。
喻戚无奈扶额,暖玉这小丫头说话也太直白了些……
“咦?殿下,你脸也……”
“再多说一句本宫今晚罚你不许吃饭!”
*
喻戚回宫时绷直了嘴唇,面色不虞。
而那晚的暖玉果然没有晚饭。
闻瑕和桉桐看着暖玉在外头哭丧个脸,二人待在喻戚身边忍俊不禁:“也该治治她的性子了。”
喻戚无奈,回想午后顾舟寒被暖玉那丫头挑明了耳朵红,当下敷着有润泽肌肤去垢腻的七白散,喻戚提道:“晚间偷偷给她送点吃食,不准送好的,两个馒头就够了。”
又取了软膏轻轻按摩手颈,一刻钟时间便过去了。
闻瑕和桉桐吹灭了几盏烛火,只留殿下身边的那一盏。
四下悄然,可忽然间风雨大作,不过一炷香时间,外头甚至比昨日的风雨声还过于喧闹些。
喻戚卧在榻上,一盏烛火悠悠而亮,她还在等人。
果然,没到小一盏茶时间,有人从窗外而落,带着外头的新鲜风雨气。
喻戚桃花眼发亮,一坐而起,看着在她面前伏礼跪下的黑衣人:“怎么样?可查出来有异?”
万寿日之后,她便派了手底的暗卫去陈家查探,陈家虽只有三人,但总让喻戚不觉安心。除了查看陈家在鄞都的一众人以外,她还派遣了暗卫十一,十二,十三的人去了北疆,她身边的人的功夫了得莫说是进出皇宫,即便是去北疆,单枪匹马也不会让别人发现。
眼前跪在她面前的便是暗卫小十。
“回禀主子,陈家一切正常,主子让查的陈家大公子也的确断腿;属下还查看到陈家大公子的腿药石无医。之前还请过郝云谷的谷主前来医治,最后也没治回来。”
郝云谷……
那便是顾舟寒从小呆到大的地方,就连老谷主都救不回来陈家大公子的腿,那这个腿果然断的干净利落。
“那陈家可有人有些可疑?”
“并无可疑之处,陈家大公子断腿以后便修养身性,据属下观察,每日不是翻阅书册,就是独自下棋。”
“那你就继续查看,除了大公子以外,他家两个女儿也多加观察。”
小十退下以后,喻戚抱膝思索。
不仅仅断个腿就养在府中这么多年不出来,喻戚着实疑惑。
即便她如今翻看当时的史册,也能觉察陈家当初的滔天权势。
喻戚甚至怀疑当年陈家突然落魄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自打她的皇姑姑去世以后,陈家的时运开始不济。先镇北大将军战死沙场,陈家嫡子在军营之中练兵时不幸坠马断了腿;若是小儿子没有立起来,如今在都城做官升爵,喻戚还不会如此不安。
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镇北大将军手上握有一半虎符,而那人并非一定会如丞相祈观琰一样,忠心耿耿于皇室;可两辈子了,喻戚对现在的大将军还无得什么印象。
一把陌生的刀似乎时刻垂在她的颈间。
“小五。”
像是随意聊天,一般喻戚换起屋梁上的人。
一道纤细身影当即落下,那一道声音不分男女,好似拉起风箱的低沉破败。
“主子。”
喻戚后脑阵痛,又泛起了之前有过的燥意:“你觉得顾舟寒身手如何?”
顾舟寒今日投掷玉佩击落鸟雀的动作流畅果断,自有一份气力在其中,喻戚能看出这,但看不出顾舟寒底蕴如何。
“那人有功夫在身。”
“本宫知道,那你觉得他可是习武的好苗子。”
“是。”
喻戚喃喃点头。
宋五也不知何故突然这么问,但暗卫的职责主在保护主子,必要时可以献出自己的性命,主子如何做想与她们无关。
喻戚当下困意席卷,眼里都泛起了泪花,闷闷的打了一个哈欠,喻戚摆摆手安置了顾舟寒的下一步:“那就让楚四去教他功夫。”
让楚四去教功夫吗?
宋五讶异,随后应下,下一瞬底下纤细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次日天又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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