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重明语气冰寒:“你身为刑律院执法弟子,偏袒至亲,全无执法弟子应有之公正,你以为,你逃得掉责罚?!”
“是...”叶铭羞愧难当,“弟子知罪。”
“若你妹妹是上阳弟子,便要受上阳门规约束,叶灵,你可是上阳弟子——”
若是不愿受罚,尽可以离开上阳书院。
叶灵跪在地上,深深伏下头去:“弟子叶灵,愿受责罚。”
“叶铭,你行事偏颇,有违执法之名,今日起将你从刑律院除名,受鞭三十,可服气?”
叶铭深深垂下头:“弟子,领罚。”
“你等随叶灵前来,虽未出手,其心可诛,念你等初犯,只将上阳门规抄录百遍,往后再犯,便逐出书院!上阳之中,不需要欺辱同门的弟子!”
和叶灵一同前来的诸女弟子齐齐俯身应是。
子书重明环视四周:“你等对我判罚,可有异议?”
小院之中所有弟子,包括刚刚醒来的一众执法弟子,都齐声道:“谨遵大师兄令!”
谢微之从萧故身后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异样,两百多年过去了,他的确和从前不一样太多。
“今日之事,是我上阳待客不周,还望二位见谅。”子书重明看向萧故,又郑重致歉。
“符尊客气。”萧故也礼貌道。
子书重明的处置很是公正,也给足了他们面子,萧故自然不会再多计较。
一切都处置妥当,子书重明便带着众上阳弟子离开。只是在他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回首深深地看了萧故身后的谢微之一眼。
谢微之低垂着眼眸,从始至终未曾与他眼神相接。
待他们离开之后,一直瑟缩在角落的南宫月才走了上前,捏着衣袖,声若蚊蝇道:“谢…谢谢…”
“不必客气。”谢微之此时的态度显得很是冷淡,仿佛之前主动出手相助这个少女的人并不是她。
萧故冷眼看着,也是一语未发,方才南宫月若是能开口讲明真相,他们也不必被桃夭步步紧逼。
“对不起…”南宫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躲在一旁独善其身,很是不妥。
“如果我开口,以后一定会被叶灵记恨上,她一定会来找我麻烦的…”
“我不是故意的…”南宫月慌乱地解释。
“无妨。”谢微之眼中一片冷然,“生为什么血脉并非你的过错,这世上,能帮你的,唯有你自己。”
许是有些相同的感触,谢微之多说了一句。
言罢,她转头对萧故道,“我们回去吧。”
萧故笑笑:“好,今晚想吃什么?”
两个人并肩向外行去,南宫月看着他们的背影,死死攥住了袖角。
自己?她要怎么帮自己?
她虽有灵根,却是最下品的末等灵根,修炼至今不过炼气三层,她比所有同门都勤奋,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你们,又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南宫月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次日,寻芳苑外,一条曲折回环的溪流绕其而过,水中点缀着几片荷叶,这个时节,荷花已经开过。
不时有几条游鱼跃出水面,鱼尾甩动,带动水面圈圈涟漪。
谢微之和萧故齐齐躺在溪边,面前各自放了一根钓竿,两人脸上都盖了一片青绿的荷叶。
“你说,我们钓得到鱼么?”谢微之突然开口。
“我看,”萧故答道,“不太可能。”
“因为没有鱼饵?”
“因为我们连鱼钩都没有。”萧故幽幽道。
所以两个人只是砍了两截竹竿放在溪水里做摆设。
“可我想吃糖醋鱼了。”谢微之拿掉脸上荷叶。
“糖醋鱼?”萧故也坐了起来,“不错,我也想吃了。”
“但…鱼呢?”
萧故挽起袖子,把袍角系到腰间:“虽然钓不到鱼,但可以抓啊。”
他淌着水进了溪水中央,微微躬身,认真盯着脚边游过的鱼儿。
眼神一凝,萧故猛地出手,稳稳抓住了一条两手长的鲫鱼:“接住了!”
谢微之拿起一旁鱼桶,向上一抬,稳稳接住了这条鲫鱼。
“不错,再抓一条,应该就够咱们吃了。”谢微之笑道。
她抬头,猝不及防看见溪流另一边,顿时所有笑都僵在脸上。
他怎么又来了?!
萧故见她神情,若有所悟地转过身去,果然是子书重明。
他挥了挥手,笑出一口白牙:“原来是符尊啊,符尊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子书重明向他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这两日心神烦乱,信步走来,不知不觉竟到了寻芳苑。
他昨日已知,谢微之和萧故是为送信前来,如今正暂住寻芳苑中。
他不说话,萧故也没觉得尴尬,口中继续道:“符尊,我兄妹今日正好想抓几条鱼吃,天色不早,符尊要不要同我们一道用饭?”
萧故此言全为寒暄,修士筑基之后便辟谷,如子书重明这样的元婴修士,应该不会用一些凡俗菜肴。以他的身份,吃的怎么都该是富含灵气的天材地宝。
“好。”
萧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望着谢微之,讨好地笑笑。
失误,真是失误。
萧故提着鱼桶走在最中,子书重明虽然不曾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谢微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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