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用水泵来浇水已经好几年了,这个时候再自己用担子挑水,谁能习惯呢。
一时之间说啥的都有,大家都发愁起来,而沈烈用着的那几个梳绒女工,比谁都着急,她们干一天是一块三,这么耽误一天,一块多没了。
一块多能做什么呢,能给孩子买二十张大白纸装订二十个作业本,能买几十只铅笔,还能买三斤红糖,这些东西,你不去梳绒做工,不会有人平白给你钱。
闲着也是闲着,干活好歹有钱挣啊。
她们跑来找,着急地问如果变压器修不好能怎么办,说万一修不好,那不是没活干了。
沈烈自然宽慰她们,告诉她们,要相信电工,肯定能修好。
其实冬麦看着这情景,也挺闹心的,本来梳绒就在赶工,竟然还遇到停电,她无奈地说:“我看以后咱如果做大了,干脆自己买一个变压器才好呢!省得还遇到这样那样的事。”
沈烈却道:“如果做大了,可以考虑,我们选一片厂区,到时候自己买一个变压器,不过现在也就说说,咱得有本钱才行。”
冬麦便不说话了,变压器估计挺贵的,也不是随便能买的,而这一批羊绒挣到钱后,还有许多事要做,比如买小货车,那个比变压器要紧。
到了快傍晚时候,村里一下子闹腾起来,说是派出所来人了,派出所开始查案子,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蓄意破坏变压器。
这下子大家都害怕了,村长大喇叭,把所有的人都给叫到变压器的空地旁边,说是人家派出所要审问。
大家议论纷纷的,也有不少人看向王秀菊。
王秀菊莫名:“你们,你们看我干吗?”
大家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以前王秀菊当过贼,偷人家沈烈家里的羊绒,难保说这次她又干坏事了。
王秀菊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气得指天发誓:“我要是做了那种猪狗不如的事,让老天爷收了我,你们一天到晚的,遇到啥坏事就认为是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这才收回目光。
冬麦旁边,好几个媳妇都围着,七嘴八舌地说话,猜什么的都有,大多还是觉得是林家人干的。
“他们家和你们有仇,他们就是想搞破坏,让你们没法梳绒,谁不知道,现在变压器坏了,停电,影响最大的就是你们家。”
冬麦没吭声,她总觉得,事情不至于那么简单的,也许更复杂吧?
派出所挨个地盘问,大家都好奇地翘头看,这么盘问了几个人后,突然有一个人就往外跑,派出所的人几步上前,直接将人给按那里了。
大家都被惊到了,要知道都是老百姓,地里种地,偶尔赶集,这种抓坏人的事,谁见过啊,当下全都往跟前凑,翘着脑袋看热闹,有的人甚至爬到树上去看。
冬麦倒是没着急看,个高的多的是,还轮不到她看,反正早晚会知道。
很快,她就听到大家伙议论,原来被抓的那个是陈继军。
陈继军?冬麦怔了下,这个人平时闷不吭声,感觉是个老实人,怎么竟然搞这种破坏?
刘金燕却想起来了:“我知道了,他这是为了王秀春记恨你家呢!”
刘金燕一提王秀春,冬麦才有印象了。
陈继军的媳妇叫王秀春,之前给自家梳过绒,不过沈烈觉得她不守规矩,就不让她干了,估计陈继军心里存了不满,眼馋别人家媳妇能在这里挣钱,他家不能,他才使下这种坏。
这个时候,陈继军已经被派出所同事上了镣铐,他媳妇王秀春跑过来求情,不过派出所的人哪看这个,反正犯了错误就抓。
不少人在旁边看热闹,有的人还说:“继军,你家媳妇没能在人家沈烈那里挣钱,你就故意搞破坏,咋能做这种事呢!你这样害得不只是沈烈,还有我们大家伙啊!”
派出所拷着陈继军要离开,村支书趁机拿着大喇叭开始喊,说是这种行为是违法犯罪,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破坏公有财产,让大家引以为戒。
陈继军爹娘没了,家里只有大伯,她媳妇被大伯和大伯娘领着,跑来找沈烈和冬麦求情,沈烈便和他们讲法律,说这和他没关系。
说王秀菊来我这里偷羊绒,扭送公安局她肯定坐牢,可是我没有,我只让她赔了钱,我也不是非要把人往绝路逼的人,可是陈继军他破坏的是变压器,害得不是我沈烈一个,害得是全村,破坏的是公有财产,这就不是我说了算。
不过沈烈也指了一条明路:让陈继军好好地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陈继军大伯和大伯娘带着哭哭啼啼的媳妇走了,村里人自然不少唏嘘不已,但又觉得,你陈继军闲的没事破坏变压器,这心也太黑了,今天能破坏变压器,明天不知道干出啥事来呢。
冬麦对此多少有些感慨,估计那个陈继军也是一念之差,不懂法,也不懂技术,就在那里乱搞,其实想想有些可惜。
不过,人就是这样,稍微行差踏错,可能就毁了一辈子,谁知道呢。
晚上时候,变压器总算修好了,村里来电了,大家都高兴起来,压在心里的石头被移走了,梳绒机也重新转起来。
不过为了这个,第二天,村支书开了一个会议,专门强调这件事。
“村里有些村民,因为一点点私怨,就给人家使坏下绊子,这是什么行为?你们能学这个?你们看看,人家富起来了,人家雇工,人家给你们挣钱的机会,人家还给大家伙发月饼,现在改革开放,万元户光荣,今年咱们村,我已经把人家沈烈报上去了,争取公社里给他发表彰,这就是你们学习的对象!以后,咱们村,都得向沈烈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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