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哥,瞎说什么呢,我根本没看上,我过去是想和他断了的,谁稀罕他!”
江春耕乐了:“那就是了,我早给你说,这脸越白的,越靠不住,还有那个林荣棠也是,就一娘娘腔。”
冬麦噗嗤笑了:“以后我要找,就找哥哥这样的,肯定靠得住!”
江春耕听到这话,摇摇头,倒是笑了。
这个时候道边麦地里,小麦已经没有冬天时的灰败,绿油油清爽爽的,不远处池塘里的水化了,泥土变得松软,柔和的风迎面而来,带来了池塘里水草的气息。
冬麦一扫昨天的郁燥,竟然庆幸起来。
她生下来的时候就被知青爹娘抛弃了,却有现在的爹娘收养自己,把自己当成亲生的来养着,两个哥哥对自己疼爱有加。
她结婚了,不能生孩子,一般人家的女人遇到这个,总归不会好,回到娘家很可能就被嫁给带着几个孩子的鳏夫,娘家还能挣点彩礼钱,可是自己娘家护着自己,无论外面怎么风风雨雨,依然还有娘家可以倚靠。
她又庆幸于自己生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改革了,无论沦落到什么地步,她靠着自己的手艺做个小买卖,挣多挣少,总归能养活自己,如果早些年,哪有这机会,在家里吃白饭,谁能待见呢!
冬麦便想起两位嫂子,两位嫂子,也许有些自己的小道道小心思,也许对她有些不满,但能容忍她这么久,她已经很感激了,毕竟都是普通人,穷苦日子过来的,眼里就那么点东西,谁能豁达到彻底不计较呢。
她想着自己应该多挣一些钱,努力多挣钱,再多一些钱,家里人会高兴,她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想到钱,一下子浑身都是劲儿,就像这春天萌发的麦芽一般。
“怎么不吭声了?”江春耕问。
“没什么……”冬麦说着这个,想起一件事:“最近家里估计得用驴车,我没法过来公社做买卖了,不过我倒是想到一桩,咱们这几个村,红白喜事啥的,我是不是可以试试,没准人家愿意买呢。”
江春耕听这个,摇头:“怕是难,咱家的鱼汤面,以前那是好东西,花功夫慢慢熬出来的,自己家的秘方,那种红白喜事的席面上,都是大锅饭,咱这个去红白喜事席面上就是大材小用,一般人家也用不起。”
冬麦却觉得可以试试:“咱不在农村里找,就在公社里找,我看现在有些人先富起来了,万元户什么的,还有公社里的干部,吃铁饭碗的,人家请客吃饭还是有点档次的,我那天听人家隔壁卖豆腐孟家两口子说,他家亲戚当时要转正,请人家吃饭,一顿饭竟然花了两百块钱!”
江春耕也是吓了一跳:“一顿饭两百块?这是吃啥啊?吃金子吗?”
冬麦:“谁知道呢,但人家说得是真事,这种事,编也编不出来啊,反正我觉得,咱穷,人家有些人有钱,你看我卖鱼汤面,五毛钱一份,竟然还有人天天喝呢。再说这个也不费事,我去打听,招揽招揽买卖,如果能成,我就专门给人家供过去,挣一点,也就是占家里的锅,不用驴车。”
江春耕:“行,那你试试看吧,反正成不成的都不要紧,你之前挣的那些,咱娘给你收着呢。”
冬麦:“哥,我知道,不过我想着,我用了家里驴车,那些钱,好歹家里也分点。”
江春耕皱眉,突然问:“你是不是怕你嫂子多想?有人对着你说啥闲话了?”
冬麦:“哥,我今天和你说这个,你别恼,就我这情况,离婚了,也没打算再结婚,有嫂子在,嫂子不嫌弃我,那是善良,我得感激,但我不能指望着嫂子必须善良容着我,人家不容我,那也不是人家的错,况且这不是一天两天,时间长了,谁也不乐意,如果搁我,我可能也不乐意。没有人和我说什么,可我觉得,我挣的钱,总也有哥嫂的份。”
她想了想,又道:“哥,今天咱们兄妹说体己话,我才这么说,你如果因为这个,觉得嫂子哪里不好,那我这个当妹妹的就先和你急了。”
江春耕沉默地骑着车子,自行车铃铛叮当响,车轮倾轧过初春的小路,略显松软的泥土留下一道浅痕。
江春耕在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沉重:“冬麦,无论啥时候,你都是家里的女儿,是我江春耕的妹妹,你知道吗?”
冬麦眼睛便有些湿润了,她忍不住将脸靠在他后背上:“我知道,哥,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们的沈烈就回来了!
大家对80年代可能会有一些理所当然的想法,所以文中所写,个别的可能会觉得不太对,我这里解释下:
1)80年代扶老奶奶过马路:那个时候学雷锋已经很盛行,扶过马路是好人好事,当然了农村可能过马路的少,但是冬麦是上过初中的,她初中还是很有可能出门专门寻找这种扶人的机会(初中在公社上,公社也有马路)
我随便搜视频,就搜到一个:70年代珍贵的记忆,家门前晒粮食,小学生扶老奶奶过马路
2)请客一顿饭二百块钱:大家肯定会觉得离谱,但这就是事实,因为我妈每每念叨,那个时候你爸如果有两百块钱请人家吃饭就能转正了(不知真得能转吗,但是200的梗她说了好久,那个时候我爸工资月六十,她特意提到了好几个月工资请客不舍得)还有什么提着一兜子乌龟还是螃蟹什么的,正好赶上人家请客,一下子卖了几十块钱够家里花好久了(这不是富裕地方,就是很贫穷的小地方,内陆不靠海,所以偶尔得来的海鲜可能比较稀罕),我特意搜了那个年代富裕家庭的相关资料,发现任何时候,哪怕很多人很穷,但依然有一些人可以生活富裕,甚至过着今天的我们许多人也许也没拥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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