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离渊瞅了他一眼,直接没理,只跃过他往榻上的夜飞舟处看了去,一看之下就皱了眉。
怪不得阿言叫本尊过来看看,夜飞舟,谁你把你打成这样?你那父亲?
夜飞舟对这个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其实挺熟的,在外城治伤患时,这位就易了容貌整天跟在夜温言身边,偶尔见着不顺心的就会说两句,每句话都能把人噎个半死。
今日又来,还是红衣,样貌不同。但权青允已经跪下叫人了,想必这便是帝尊的本来面貌了吧!果然如天人一般,世间独一无二。
他也想起来跪一跪,可惜动不了,身上疼得如凌迟一般,就是一个点头的动作都十分困难。他只好无奈地望着师离渊,开口叫了声:帝尊。
师离渊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时发现权青允还跪在地上,便轻蹙眉提醒对方:你挡着本尊的路了。
权青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是又紧张又恐惧还激动。紧张是因为帝尊到了,他这辈子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参拜帝尊。恐惧是因为帝尊带来的威压实在太大,那是仙人和凡人本质上的差别没有谁能不怕。而激动则是因为他听到帝尊说,是夜温言把人请过来的。
权青允终于明白临从将军府走时,夜温言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夜温言人留在将军府陪老四研习兵法,但她却请了帝尊过来帮忙,这四妹妹也太够意思了,这简直是天人恩惠,他此生定是要牢牢记得,这个情也是要领一辈子的。
电光火石之间,权青允已经想了至少一万种感激夜温言的法子,甚至把自己的那些良田地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打算回头就把夜温言请到仁王府来,打开库房随她便拿,就算是都搬空了,他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看着他激动的这个样儿,师离渊就有点儿不大高兴,权家三殿下。
权青允一激灵,赶紧回应:是,请帝尊吩咐。
师离渊指指地上睡着的白太医,你是不是该把他给本尊弄远一些?
是是,我这就将人搬走。他隐约觉得在帝尊面前自称我不太好,又不知道该自称什么。毕竟之前也没打算说有一天还能见着帝尊,所以从来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世间之事可真是瞬息万变,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天,真是叫人震惊啊!
权青允一边挪动白太医,将人挪到外间儿的椅子上坐好,同时也琢磨起自己一会儿该自称什么。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夜家四小姐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能请得动帝尊?他俩什么关系?难不成上次他去外城接夜飞舟,见着的那位红衣男子就是帝尊?
这个世界太玄妙了,他突然就看不懂了。
夜飞舟榻前,师离渊底头看他这一身上,轻蹙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权青允刚回来就听到师离渊说:你伏杀过阿言,本尊其实是想让你从这世上灰飞烟灭的。
他一听这话当时就又跪了,脑袋不停地往地上磕,几下就磕出血来。
师离渊不耐烦,挥挥手将人擎了起来,本尊与夜飞舟说话,你勿要打扰。说完再问夜飞舟,本尊问你,若再有下次,无论是谁有求于你,你父母也好,妹妹也好,包括这位权家三殿下再内,他们再让你去刺杀阿言,或是做于阿言无利之事,你可还会去做?
夜飞舟坚决摇头,绝对不会了。错误犯一次就够,我这条命是阿言捡回来的,将来也定要偿还给她。她是我从小就心疼的妹妹,上次的事是我糊涂。
师离渊轻轻恩了一声,纠正他:阿言无需你以性命偿还,无论她是遇险还是要过难关,自有本尊护着,旁人不必插手。但本尊还是要提醒你,听着,若再对阿言如何,无论是你,还是身边这位,都得下十八层地狱!
夜飞舟立即答:再也不会了,请帝尊放心。
权青允更是保证道:今后我们一定对四妹妹好,当亲妹妹一样疼,她先前在我这里买了几座山,回头我就把手里所有的山都给她。她想要什么花就栽什么花,分文不取。
师离渊表示满意,这才又去关注夜飞舟的伤势,看了一会儿再问:究竟谁伤的你?
夜飞舟不敢不说实话:是我去四殿下那里偷一样东西,那边有数十位高手守着,我跟他们打了一场,东西偷来了,人也伤成这样。
权青允补充得更详细:是偷三封信,归月将军多年前写给我的,但是我没收着,被老四给劫了。他准备用那三封信陷我于不忠不义,进而至我于死地,这事儿被飞舟知道了,瞒着我去把那三封信给偷了来。
师离渊听得头都大,干脆不理会这二人,挥一挥袖,挥去了夜飞舟包了满身的白的棉布,也挥散了涂了一身的外敷草药,甚至连衣物都一尽除去。
夜飞舟脸红得跟只煮熟的虾一般,权青允却盯着那些伤口气到两只拳头紧紧握起,额上静筋都暴了出来。
师离渊对此完全不理会,只抬起一只手覆于夜飞舟身体上空。
手中红光自掌心而起,渐渐笼罩了夜飞舟全身。权青允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红色半透明的壳子把夜飞舟给罩了起来,罩了差不多五息,红光渐渐收了去,又在帝尊掌心消失。再看夜飞舟,原本一身的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就跟完全没受过伤一般,就好像之前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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