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哪里是为先帝和大年考虑,她分明就是觉得不管迁到哪里去,只要帝尊大人一动念,李家祖坟就算立在天涯海角,说塌它也能塌。
与其到那时让李家人察觉出异常怀疑到她这里,到不如祖坟不迁。如果再塌一次,那就是地质问题,或是当初修陵墓的时候底子就没打好。
总之必须得把她给摘出去,她绝对不能跟这个事儿挨边儿。
说完了祖坟的事,李致远没打算走,就坐在椅子里盯着李笑寒看。
李太后皱了皱眉,哥哥还有什么事吗?如今不比从前,皇帝不是我们的人,后宫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所以外戚入宫还是太过显眼。哥哥要是没事就早些回去吧!栗县那边的事也得抓紧张罗,争取在大年之前修缮完,李家还能过个好年。
李致远摇摇头,大年之前修完是不太可能了,你是没看到,祖坟塌得很彻底,栗县那边的族人正在清理,但愿不要伤到棺木里的尸骨,否则就实在是太不吉利。
李太后心里发慌,愈发肯定这事儿一定是炎华宫动的手。最近又没有地龙翻身,大地一丁点颤动都没有,祖坟怎么可能彻底坍塌?
妹子,你是怎么打算的?李致远不再提祖坟的事,到是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李太后听得闹心,因为同样的话刚刚权计也问过她,于是头脑一热,冲口就道:什么怎么打算?你怎么也来问我怎么打算?
李致远听出门道来:还有谁问过?
没谁。她匆忙摇头,哥哥只管说你的事。
李致远也没再追问,只同她说: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得想开些,日子总还得过下去。家里的意思是,朝局想翻盘是不太可能了,即使翻了盘,就凭现在你这头跟夜家的关系,老将军和大将军的旧部也很难握到手里。但家族还是得发展,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所以咱们不如选择另外一条相对安全、也更加理所当然的路。
李太后皱了眉,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路?
联姻。李致远说,送李家的女子进宫,做未来的皇后。
李家的女子?李太后都听笑了,李家小辈里,最出色的就是哥哥的女儿了吧!哥哥是想送自己的女儿进宫,嫁给现在的皇帝?
李致远点头,对!但不是我要送,这是家族的决定。
那我呢?李太后问他,李家有了新的皇后,那我呢?
你还是你,你太后的地位是不会变的。
那不一样。她摇头,哥哥,那不一样的。罢了,我如今我说什么你们也不肯听,禄儿的事你们也都怪到我的头上,那便随你们吧!只是皇帝才十六岁,翻过这个年才十七。北齐有制,男子需年满十八方可大婚,所以你们且还得等呢!何况如今新帝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再加上有生母坐镇东六宫,他肯不肯娶李家的姑娘我说了也不算的。
李致远走了,他不管等与不等,也不管妹妹说了算与不算。只要李笑寒点了这个头,这件事情李家就可以运作。至于皇帝愿不愿意娶,那就得看李家的本事,和他女儿的本事了。
李太后一直坐着,直到李致远都走了很久,她也没动一下。
后来宝蟾换了新茶,她这才开口问道:刚刚李家说的事,你怎么看?
宝蟾叹气,奴婢怎么看也是没用的,这事儿李家想做,就是娘娘您不点这个头,他们也会去做。咱们现在还不能跟李家翻脸,毕竟还得指望着李家帮衬,娘娘在宫中太难了。
是太难了,十名女卫一个不剩,我还得开口再跟李家要人。
那刚刚娘娘为何不跟李家提?
不能提,一旦提了,李家塌了祖坟的事就掖不住了。
她必须得有所选择了,李家已经开始为未来谋划,她也得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虽说李家要送进宫的是她的亲侄女,可亲侄女哪有亲儿子好,万一以后小夫妻俩人感情要好,甩开她就是眨眨眼的事。
李家要的是当国丈,至于是谁的丈,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罢了,便听权计的话,毕竟那是她的亲骨肉,到什么时候她都是明正言顺的太后。
哥哥,这是你们逼我的。她开口呢喃。
宝蟾没听清,娘娘在说什么?
李太后摇头,没说什么。
快过年了,皇家已经开始筹备宫宴。
今年有大丧在,宫宴不可能筹备得像往年那样喜气,但热闹还是要有的,该请的人也还是要请的。
朝廷收到奏报,说是归月国使臣会在大年夜之前进宫,同行的还有一位郡主。
权青城算了算,归月国使臣在大年夜之前就能进京,那至少得是提前数月就进入北齐国境了,想来是先帝还在时就定下来的。
他早前不知道这个事儿,因为当初他还只是个小哑巴,朝事与他无关。
如今登基称帝,接待归月使臣就成了他这一朝第一件外交。
权青城有些紧张,特别是一想到同行的还有一位郡主,就更得细细琢磨归月使臣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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