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而言,黄沙人面竭尽全力的嘶吼,实在简陋粗糙至极,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他突然间有种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如果在场其他人人并未封闭视听二感,看到这样的神子殿下,只怕能瞬间从被此处险地蒙蔽的干扰中脱出。
别说是得他相助的陆形云了,就算是个陌生人见到他这样的表情,这般说话的声音,恐怕都很难拒绝他的所有请求。
陆形云并未太受影响,主要是跟他熟悉,得了他多次毫不犹豫的帮助,自是对他的请求毫不迟疑,更何况是对方想要的东西,忙道:“可以,只要你想要,我一定想方设法为你做到,你想要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金天机平静又随意,似乎别人能做到也可,不能做到也可,尽管是他想要,但他不缺可为他实现这个小愿望的人,提出要求的他也并非是有求于人的那位,他的姿态依旧高高在上,“离开这里以后,若是看到了,我自会宣布。”
陆形云听到“宣布”二字,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好。”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多半会认为太狂妄自大,可不知为何这似乎是久居深山又无所不能的神子殿下能说出来的话,恰好很合他的气质。
只是不知神子殿下究竟想要什么,如果超出他的能力范畴……那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陆形云收敛了心绪,回归到眼下,当即最关键在于,从这里出去。
先前他说了句谎,说他能看到路,事实上他眼里空空如也,天堑依旧以不见底的深渊的模样呈现在他眼前,底下是可怖的黄沙人面在疯狂撞击,持续不断的凄厉嘶吼,那一张张面孔,各种状态各种表情,似乎总有一个瞬间,能击穿人的心理防线。
陆形云虽没有看到路,但他却无比坚信,路就在那里,尽管眼睛看不到,魂力捕捉不到,寻常人身无法触及,但按照这处险地的运转方式,只要这处险地存在即是合理,那么在这处险地之中,那条可供通过的路,必定也十分合理且光明正大地存在于眼前,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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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山外,已然变了一副景象。
好似又多了个灵气缭绕的小镇,古木神树,草屋竹楼,亭台楼宇,闲云野鹤,一派热闹,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巨擘,在此地随处可见,他们有的搬来参天巨木,入住树屋,有的干脆搬来了草屋,竹楼。
尽管人满为患,却并无过分喧闹之音。
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大教宗派太上长老们全都缩其脖子,当起鹌鹑,其他巨擘不发声,他们连呼吸都尽量放缓,毕竟古教势力都到了,他们沿袭人家的道统,人家才是老祖宗,随便走走都能见到同时代的他们远远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
除了最顶尖的那些,譬如修炼一道中与世无争的仙古岛屿,其他三大如今几乎已是主道的器、阵、药三道最顶尖的道统,并无极大来客以外。
所有古教几乎全部到齐。
譬如学阁,剑庐,神庭,天府,地教,妖都,魔殿,庙堂,武庄,天道院……均是修炼相关道统,传出去无一不是振聋发聩。
大教宗派长老们大多在外围,为了拜见他们那个时代的天骄,不远万里前来,无比羡慕现在被困圣山的教中小辈,尽管经历了诸多危险,但只要能活着出来,就能进这些古老正统的道统中修行,简直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而各大古教高层难得汇聚一堂,他们饮酒、下棋、论道、作诗词歌赋以会友,明面上和乐融融,背地里暗潮汹涌,各自面上都有种说不出的傲然恣意,看对方同样傲然的姿态,都觉得对方是在装模做样故作从容。
“不知神庭古钺长老,认为这回咱们哪一方最有希望得到神助呢?”地教尊者执着白子,对神庭古钺长老说。
“地教尊者的心意,我古钺代神庭领了。”那位神庭长老老气横秋地道。
“哈哈,听你的意思,似乎认定是你神庭弟子,未免太绝对了,天府的尊者听了没什么话要说吗。”地教尊者一脚把皮球踹到另一边。
另一边无甚反应。
“既然你们不信邪,那便等结果出来,一切自会见分晓!”神庭古钺长老早就看旁边的人不顺眼,神庭和天府素来不对盘,这家伙居然坐在他眼皮底下端坐,害自负棋技的他心绪不宁,连输好几盘,“天青尊者怎么不说话?你们天府就派了你一人过来,怕是这次早已料定会与神助失之交臂,竟连最后争取一番的念想也无,难得如此有自知之明,是想我代表神庭记你们一次人情么?”
“长老说笑了,只是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我便来此地等着我徒儿出来罢了。”
那位被称作天青尊者的青年盘腿坐在亭子边沿的扶手上,眉间一点朱砂,双鬓两缕长发,道袍似轻纱,均顺着微风轻轻摆动,他双手拢在衣袖中,闭目养神,花容月貌。
“天府已有府主到场,阁下之所以看不见,只是因为我教府主并不会在这等关乎古教兴荣的紧要关头,和看不顺眼的势力碰面。”
“那么你是死的吗?”神庭古钺长老脸色都绿了。
“哈哈哈居然都认为会是自己古教得神助,不愧是骄傲的诸位,输人不输阵,老道我佩服佩服。”地教尊者插把汗打圆场,主要是他这精雕玉琢的亭子刚竣工,于细节处巧夺天工,才拿出来显摆,居然汇聚了神庭和天府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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