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得很,却又无处纾解。
宁窈在地上抓了把土,随手一扔,闷声道:“杀了我吧,不干了!”
陆执不由得皱起眉。
宁窈第一次这样莫名其妙发脾气,还赖在地上,跟讨人厌的熊孩子似的,若是旁人敢对他如此,她早就没了说话的机会。
然而……
陆执冷白手背上的筋络紧了紧,他阴沉着脸,走到宁窈身边,随手提起她的衣领将人拎起来,就撞入少女红红的眼睛。
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泛着异样光亮,要哭不哭的,咬着唇,十足的倔强。
陆执捏住她下巴,没用几分力,竭力压制着心中怒意:“不许哭,给我笑。”
宁窈:???
怕他有那个大病吧,看她现在像是想笑的吗?
她半张开嘴,故意气他,发出木偶一般机械的笑声:“哈哈哈,满意了吗?”
陆执忍不住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眼中的几分戾气也化为无奈,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是孔雀毛做的棉花。
凶一下她都会掉眼泪,现在脾气越发大,简直要跟他翻脸,要是碰一下岂不是要散架?
陆执松开她,语气不大好,但比刚才缓和了些:“下不为例。”
宁窈莫名地看着他,一脸“你又要搞什么”的表情。
陆执却没搭理他,他缓缓抬起右手,顿时剑池中灵力极速波动,仿佛受到某种强大力量驱使,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地齐齐跃出池面。
她就看见一簇簇灵光从剑上嗖嗖地弹过来,瞬间钻入陆执手中,这场景十分奇妙,就像一场漂亮而短暂的流星雨。
最后结束之时,宁窈内心颇为遗憾,时间居然这么短。
“手伸过来。”陆执言简意赅地发话。
宁窈觉得他是要揍人,打手心板,她颇为屈辱地伸出手,闭上眼睛,在心中构思抽陆执鞭子的爽文,忽然感觉手腕一凉。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细瘦的手腕上坠了枚乌金手环,沉甸甸的,却不似寻常的笨重之物,颇有些质感,手环内侧隐约刻有一些符文,她看不懂,却不明觉厉。
“这是什么?”
陆执说:“这是九转归璞镯,一种传送法器。”他天生话少,嫌解释麻烦,干脆直接上手给她演示。
原来这只镯子上有九处暗格,刚好对应那九个符文,只需稍加灵力,轻轻触碰,便在神识内自动浮现出许多只剑,层层密密,十分立体。
“你要哪把就取哪把,用腻了再放进来,取其他的便是。”陆执简单教给她心法,其他的不必多说。
宁窈的眼眸瞬间亮了。
老天,这简直不要太方便,就像拥有了一座移动式商场,万千少女的梦!
当然,在此时的情况,应说是万千剑修的梦!她居然可以拥有这么多老婆!
一旁的陆执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泼冷水道:“别高兴得太早。”
宁窈挠挠头:“怎么了嘛。”
“你目前只是筑基,这些剑放在这里也是无用,我由得你胡闹两日,等你升至金丹,便只需要一把本命剑,记住了吗?”他的口吻略带严肃,颇似从前的老学究物理老师。
宁窈正在兴头上,正在试验这沉浸式随身后宫,哪里听得进去教训,她心头一阵烦躁,随口便说:“你放心,我肯定突破不了,就在筑基蛮好的!”
不思长进,还颇以为傲,脾气倒是大有长进。
陆执冷眼瞧着宁窈,她只顾盘弄九转归璞镯,表情痴迷,对外界全不关心,丝毫没有平时时而甜软,时而委屈的小姿态,好像换了一个人。
他心中微有些起疑。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宁窈从地上拉起来,淡声吩咐道:“该走了。”
“哦。”宁窈得了这些礼物,纵然心中有些不满,还是知道见好就收,乖乖跟着离开。
她紧跟着陆执,而他步子又大又快,一不小心就要跟丢。
心中那团不知名的火还在烧着,烧得她口干舌燥,严重心悸,也说不上原因,只觉得贴近陆执就会舒服一点。
可大魔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那月白色衣袂忽近忽远,当她要追上,忽地又飘走,像是故意不让她碰到。
宁窈心中急躁,不由得小跑起来,神魂却忽然被那团火碰了一下,仿佛触电般疼痛。
她眼前忽然白盲一片,这感觉很像她从前滑雪时出现的雪盲症状,同时耳鸣阵阵,她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膝盖一软,就要摔倒——
却突然被人接住,一只冰凉却有力的手臂从她腰间横过,她落入一个怀抱里,抬头看,竟是陆执那张清隽冷漠的脸。
诶,这会儿又看见了,刚才是太累出现的幻觉吗?
“怎么好生走路也能摔跤?”他皱着眉,隐忍不耐。
宁窈血气翻涌,一双漂亮的杏子眼圆瞪着,张口便是顶撞:“还不是你走得太快,都不等我!”
这话说得又急又气,陆执听了,眉头拧得更紧,眼色古怪,静静盯着她,戾色一寸寸翻涌。
宁窈这会儿突然有些后怕,也更茫然,她在做什么?吼大魔头?
她记得今日的餐食中没有熊心豹子胆啊……
好像还吼了不止一次。
宁窈不禁垂眸,疏密的睫毛垂下来,耷拉着小脑袋,表情就带了几分怯,她有一句对不起哽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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