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峥明察觉出了陆秧秧的反常,回想起陆秧秧和薛盈嘀嘀咕咕的小动作,他就更不放心了。
秧秧,你不舒服吗?
段峥明他们只知道陆秧秧会因为惑心术而对晏鹭词心有牵挂,长时间见不到他就会心痛难忍,但他们还不清楚,她的这种情绪早就发酵得更加强烈,光是见到他已经不能缓解了。
可陆秧秧又觉得这事没法跟他们开口。
她戳了戳地上的土,憋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我就是觉得他讨厌,不想看见他。
段峥明听了也没多想:那就扯块布把笼子蒙上!
笼子里那小崽子的眼睛一直黏在秧秧身上,他早就瞧着他不爽了。既然秧秧都说了不想见他,当然要赶紧把他蒙住。
段峥明动作很快,从马车里抱出一团布,抖起胳膊用力一扬,就用它把笼子整个儿地盖住了。
陆秧秧把嘴里的药丸从左腮转到右腮,没有吭声。
不久后,所有人都吃饱了,段峥明打了一个哈欠。张百里看到后,不一会儿也跟着打了一个。薛盈蹙着眉忍了忍,最后还是捂起嘴也打了个哈欠,纤长的睫毛都沾上了困倦的泪。
看他们都困了,陆秧秧马上打发他们去睡觉。
都去睡,我守夜。我之前在马车上已经睡足了。
想到她的确睡了一路,大家就没反对,各自起身,找了处舒服的地方。
薛盈进了马车的车厢,方为止靠坐在了车厢外,张百里跳上棵树平躺在了树枝上。
转眼间,火堆旁只剩下了陆秧秧和开始打盹的段峥明,还有一个被布盖着的笼子。
听着树枝噼啪燃烧的轻响,陆秧秧嘴里的清心丸只有一点点了。
陆秧秧看向了笼子。
她咬了咬嘴唇,确认其他四个人已经是睡着的气息,悄悄地将那层盖笼子的布掀开了一个口,弯腰往里望。
而笼子里,晏鹭词正屈膝靠在笼子的一角,不耐烦地用手不停地去拨小兔子抬起来的脑袋。
但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小兔子实在太饿了,饿到已经忘记了恐惧,一个劲儿地跳起来用头去拱晏鹭词的腿要吃的。
正在这时,有光漏进来,被光刺到的晏鹭词偏开头眯了眯眼睛,随后看向了陆秧秧。
你
嘘!
背着大家掀开布,陆秧秧做贼心虚,尤其段峥明还离得不远,万一把他吵醒、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她立马放下布钻了出去,屏息地打量了一会儿段峥明,见他还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陆秧秧才重新撩开布,把头伸了进去。
我
她刚要说话,平时对她避之不及的小兔子竟然蹦到了她的跟前。
她下意识伸出手指,碰了碰它头顶的短毛,小兔子居然乖乖得让她摸了,还很配合得在她的手指上蹭了蹭。
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陆秧秧问:它怎么了?
晏鹭词:它饿了。
说话的少年大半个人埋在黑暗里,只有垂在地上的指尖染上了光的颜色,像是透白的、又带着点金色和血色的瓷。
陆秧秧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眼睛根本没办法从他的指尖上挪开。
听到陆秧秧轰然响起的心跳声,黑暗中的晏鹭词歪了歪头,慢慢咧开了嘴角。
但他没有动。
他只是直直地盯着还在挣扎的陆秧秧。
以往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可以主动伸出手,问她要不要碰。
但现在不可以了。
他要让她明白,她最需要的到底是谁。
她很快就知道了。
就像这只兔子,平时永远想着逃跑,无论他对它多好,它都不愿意靠近他的身边。
可是等它饿极了,饿到快要死了,他还是不喂它,它就主动凑了上来。
它只能求他。
只能靠他。
只能是他。
第86章
86
陆秧秧努力地让自己的呼吸平静,让舌尖最后的那点清凉的味道渗透肺腑,维持住心神。
可她心底的那团火却烧得越来越旺,她都能感受到那种渴望如同岩浆,正顺着她的血管向外蔓延沸腾,快要把她整个人点着。
她必须要尽快碰触到晏鹭词。
可她从婚宴出来后就没对晏鹭词做过什么好事,他现在都还被她关在笼子里、野狗一样地蜷缩成一团,怎么想都不可能乖乖地把手伸出来让她碰。
怎么办?
陆秧秧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指肚,用疼痛镇压内心已经快压制不住的冲动。
但最终,她还是直接地说了出来。
我需要碰你。
她说着,声音都在发抖,眼睛也湿漉漉的,惑心术发作了,我压制不住,只要碰你一小会儿,碰一点
你要碰我?
听到她终于说出了口,晏鹭词轻笑了一声,那一瞬间四溢出来的邪气将小兔子吓得浑身僵立。
它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恐惧地躲到了笼子角,不敢再朝他靠近。
晏鹭词的眼睛里却只有陆秧秧。
他笑着,眉眼却冷淡:你要碰我,可我不想给你碰。我不要,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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