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东川月作比,祁昶便明白了符道子收徒的标准。
“师尊收徒便是少而精,非天才不收,且悟性与刻苦缺一不可。”萧明楼道,“为什么擎云宗的弟子飞升仙界的多,就因为他们从入门起就在练悟性。
“擎云宗博采众长,云外天宫内有无数的修真典籍,几乎囊口整个修真界的门派世家。而我们这些弟子,自入门起就与这些典籍朝夕相处,勘研修习,融会贯通,有时候师尊还会专门给我们讲解各门派功法的优劣之处。
“所以我对天机门、七情宫的路子全无陌生,东川月和苏苦加一块也打不过我。”
说到最后,萧明楼还得意地弯了弯嘴角。
祁昶感受着怀里人微微温热的体温,听他在自己耳边吐气,心境并不像脸上看上去的那般冷静。只是他努力压抑着,以平稳的声调问:“擎云宗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你又说擎云宗没有飞升之道?”
萧明楼枕在他的臂弯里,微微闭上眼睛,轻叹:“正因为博采众长,所以擎云宗的道义就在于自创,取精去糟,形成自己的飞升之道。”
所以擎云宗没有道,因为道路需要门下弟子们自己去开拓。
这也是擎云宗历代以来弟子数稀少的缘故,天才难得,能自己开创一门道法,并且能贯通至飞升的更少。一般这样的人才,放到哪个门派都是开山鼻祖的大人物,可在擎云宗,也不过是一般弟子而已。
因为道法易创,天道难解,别人是以飞升升仙来检验自己的道,可擎云宗弟子们则是用突破天道,破碎虚空作为标准。
“既是如此,孟豫在成为掌教之后,为何要收这么多徒弟?”祁昶皱了皱眉。
“哈,你可问到点子上了!”萧明楼这下更来了精神,略一翻身便坐到了祁昶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泛着丝嘲讽的笑意,“我猜孟豫是碰到了瓶颈,收了一堆剑修,将自己的道传给他们,看这些弟子之中有谁能将他的道参研得更深,甚至青出于蓝,超越他。”
祁昶:“所以你在仙府秘境的时候,才劝那些擎云宗弟子趁早离开。”
“不错,傻子才要为他人做嫁衣。”萧明楼轻哼,自己的道自己走不下去了,想让别人帮着走,哪有这样道理?
孟豫这是把路给走歪了。
祁昶有些失笑,原来萧明楼当时真不是随口一说,他劝天机门与擎云宗弟子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只不过那些擎云宗弟子并不能理解,纵使后来他们若有所悟,也已经被魔主洗去了记忆。
祁昶摇摇头,他如今离天道和飞升的话题还很遥远,只要专注好自己的修行就足够了,旁人的事也不由他多想。
只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事:“东川月曾说,符道子好几次说过要将掌教之位传给你,难道……?”
难道在那个时候,萧明楼自创的道,已经能让符道子看出大有所为了?
萧明楼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身子又软了下来,懒懒地倒在祁昶的身上:“那个时候还没有,只不过师兄弟之中,我的悟性的确比他们都要好。”
那个时候还没有?也就意味着,这个时候已经有了?
祁昶的心跳骤然加快几分,既是因为感知到了属于萧明楼的一个秘密而紧张,又因为他这份天才般的感悟力而莫名自豪。
同时心中还有一个声音道:他本来就这么优秀,便是悟到了又有何出奇,早晚的事而已,真不愧是少东家。
祁昶完全能理解符道子对他的偏爱。
若是换成自己,恐怕也很恨不得将宗门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萧明楼。
不知不觉的,祁昶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宠溺与温情。
萧明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就听见下方突然传来人声,打破了周遭的一片静谧:“少东家,祁先生,你们在那上面干什么呢!”
萧明楼一惊,直坐起身,差点没从祁昶倾斜的屋檐上滑下去。
还好祁昶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把萧明楼护在怀里,腰背用劲,足尖轻踏,半跃而起便翻身下了塔顶,落在下方的护栏上。
他将萧明楼小心地放在地上后,便瞪了王骏一眼。
王骏满脸的心虚,看祁昶着脸色,就知道自己是坏了他们的好事了,可他方才也不知道啊,天这么黑,他又不敢放出神识,仅凭肉眼怎么能看得清他们在做什么?
更何况,要是看清楚了,岂不是更招人恨了吗?
王骏扯了扯身边的余老三,别光让我一个人被说啊,你也是共犯,刚刚就是你这家伙怂恿我上去喊人的!
余青烟倒是不生气,他满心都是焦虑,早已经将王骏的这点小动作忽略了,急忙对萧明楼二人道:“此地危险,天黑之后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为好。我听老一辈的掮客说,若是万不得已留宿田口镇,夜里万万不可离开房屋到外面去,而且绝对不能在此地留宿超过三日!”
“还有这样的说法?”王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刚来的时候你不说?”
“我这不是也想找找线索吗……”余青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本以为能在这种较为偏僻的地方找到有关两位兄长的线索,就好比碎珠群岛时的北山,没准兄长们都被关在密室里,所以才遍寻不得。
可他们找了整整一天,连镇长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了,还是没有相关的痕迹,余青烟就想起了老人们千叮万嘱的话,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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