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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他手掌一抹,那牌子便由内而外地扩散出水波纹般的透明微光,细细密密,织成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迷网,这应当就是所谓的结界,防止房间内的人被外人侵扰,也能阻隔内外的声音,提供一个私密且安全之所。
    若说在此之前阿丑也觉得有些疑惑,如今他能确定萧明楼并非趁火打劫,要住进这样的客房,的确当得起这样的要价。
    不是阿丑妄自菲薄,他甚至觉得,萧明楼的要价还低了。
    毕竟他也只是个凡界武夫,除了一身力气与杀人的本事外,他身无长物。
    “阿丑……”兰儿站在屋内,朝门外的阿丑使眼色。
    “他不跟你们住一间。”萧明楼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微抬起手,对二女道,“既是答应了我的条件,我自然会遵守承诺,让他护送你们直到完成施老爷交代的事。但在此之前,他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两日让他在我身侧服侍,就当做是提前收取一些利息。”
    言毕,萧明楼也不欲和两个姑娘继续说下去,迈着懒洋洋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通往三楼的阶梯。
    阿丑缀在他身后,低头看着地面,和他保持数尺距离。
    萧明楼回过头,就见阿丑脸上无悲无喜,也并不激动,仿佛早有预料似的。察觉到萧明楼的视线,阿丑蓦然抬头,锐利目光朝他射来:“公子,我该住哪里?”
    口称公子,神情却并无恭敬。
    然而萧明楼也不介意。此时他已经推开了三楼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房间外表看着与寻常上房无异,但雕花木门刚打开的刹那,便有沁鼻暖香扑面而来,将阿丑自外头沾染的水汽烘了个干净。
    头顶似有一滴冰凉纯露滴落,令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灵台如被涤净,目光也跟着清澈了几分。
    萧明楼等他慢慢感悟完,才缓缓开口:“我方才不是和你的旧主说了么,你当然是和我住,服侍我睡觉。”
    阿丑眼皮一跳,拳头渐渐握紧,沉声问他:“如何服侍?”
    萧明楼刚脱下单薄外衫,随手往屏风上一挂,闻言转过头,噗嗤一笑:“瞧把你吓的。”语气懒洋洋地说,“我这客栈缺店小二,却不缺暖床的,何况鱼水之欢,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可不喜欢强迫他人,把好端端一件事弄得拉仇结怨的。”
    阿丑松开了拳头,掌心汗湿着,脸上也爬上了热度,他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萧明楼,低着头,有些无颜面对。
    萧明楼已经开始坐在床边除鞋袜了,阿丑眼角余光能看见他那双莹白如玉的脚。
    脚是正常男人的尺寸,只是肤色过白,连皮肤下的青筋都能隐约看见,宽松的裤管在行动间微微拉起,露出一截线条柔润的小腿肚子。
    阿丑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杵在床前。
    萧明楼状似无意地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不可能就叫阿丑吧?”
    阿丑本不欲回答,屋内却好像有一阵风吹过似的,微动的烛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令他不自觉抬起头来。
    所谓灯下看美人,或许就如眼前的萧明楼这般。美人明眸似水,华丽雍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任是谁都难以招架得住。
    阿丑还是鬼使神差地说了:“祁昶。”
    “哪个昶?”
    “永日,日长之昶。”他道。
    萧明楼悄然弯了弯唇:“不是说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话细想之下是有些奇怪的,萧明楼与他从未谋面,为何会知道这名字不是施老爷帮他取的,而是他本来的名字?
    只是祁昶在暴雨中驾车数个时辰,修真界的雨可并不像寻常雨水,浇上片刻便能带走大半体温,再强壮的身体到了现在也已是疲惫不堪,他能撑到如今都算是毅力过人了,脑子自然也不如平时转得快。
    祁昶只答道:“既是从前所有都不记得了,我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住一个名字?”
    萧明楼听了他的回答后,先是一怔,随即抚掌大笑:“有道理!既然不记得了,那又何苦去想为何不记得?你今晚便睡在那榻上吧,明日掌柜回来,他会给你派活儿的。”
    他随手一指离床不远的湘妃榻。那榻上已经铺了丝绸软垫,长度虽塞不下像祁昶这般的大块头,但勉强能凑合一宿。
    祁昶再度抬眼,就见萧明楼已经往床上倒去,伴随他倒下的动作,两侧束起的床帘自动散开,拉上。
    留在他视野中的最后一幕便是萧明楼那头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锦被上的画面。
    而祁昶则半曲着腿躺上湘妃榻,口中无声咀嚼着一个名字,眼底晦涩复杂:“萧……明楼……”
    第三章
    祁昶本以为前夜碰上了匪夷所思的萧明楼,又匪夷所思的“卖”掉了他自己,应当会彻夜失眠到天亮。
    然而他一夜无梦,反倒起得比萧明楼还要晚。
    他睁眼时,萧明楼的床上已经是一派整齐,被褥叠成了豆腐块儿,散落的床帘也被好好地扎起,床侧桌案上摆放着一尊青铜龙首香炉,袅袅轻烟自龙首吐出,那味道不似檀香龙涎香,而是带着果品与青草的香气,说不出的清新。
    正是他昨夜刚来时闻到的暖香味儿。
    龙首兀自吐着氤氲烟雾,而萧明楼已不知去了何处。
    祁昶忆起萧明楼说要自己服侍他,可他自从来到这个房间,一并没有尽到服侍之职,二来他连为萧明楼整理床铺的机会都没有。祁昶原地呆坐片刻,随即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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