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接了,一看,原来是晕车贴。
他虚弱道:“啊你有晕车贴啊,真是太好了……”
他忍着恶心打开包装,在耳垂后头贴了,又问敬闲:“我把座位稍微往后放?”
“你放,我坐中间去。”敬闲说。
他挪位置到了中间,这回是和路迎酒紧挨在一起了。
路迎酒的身子僵硬了半秒钟。
小李放低了座椅,躺下来闭着眼睛,总算不是下秒就要吐的模样了。
叶枫也松了口气,赶快往休息站赶。
车内回归沉默,路迎酒没忍住,往敬闲那里瞥了眼。
敬闲是从一个背包里拿出晕车贴的,现在拉链还没合上,路迎酒看到了整齐摆放的三明治、小包坚果等零食,还有创可贴、晕车贴,一看就是为远途准备的。
也不知道在这短短10分钟里,敬闲是怎么变魔术般拿出这些东西的。
鬼怪不存在晕车。
所以这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
路迎酒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僵硬。
他想把侧头对着玻璃,继续看风景,又觉得太明显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窘迫、那么不知所措过。
主要是冲击太大了。
谁能一下子接受,想象了13年的冥婚对象、说好的香艳女鬼,突然变成了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男人啊?!
大师果然他妈的是个江湖骗子!
给他骗来了一个敬闲!
明明同为受害者,为啥敬闲看起来那么高兴!
路迎酒耳边还回荡着敬闲那句话。
走廊上,敬闲拉着他诚恳道歉:“对不起,我让你守寡了那么多年。”
路迎酒当时太震惊,以至于没心思去吐槽这个槽点多到爆炸的“守寡”。
现在,他已经不是心如乱麻了,简直整个心里都是马赛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玛卡巴卡依古比古,嘻嘻哈哈桀桀桀,赤橙黄绿青蓝紫,鸡鸭猪狗和刀枪剑戟在一起量子纠缠,奥特曼和牛头马面手挽手扭秧歌。
最后还是两个大字:守寡。
路迎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撇清楚思绪。
好在叶枫把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冷风嗖嗖吹着,把窗外的热浪都压了下去,有助于人理清楚思绪。
路迎酒好不容易冷静点。
结果一冷静下来,他开始觉得饿了。
本来他计划下楼吃早餐再上车的,结果被敬闲这么一搞,哪里还有心思去吃?
他昨晚就没好好吃饭,早上又饿着肚子到现在,眼看着到月山村还有150公里,看来,只能在休息站买点东西吃了。
说起吃的……
路迎酒想到刚才,在敬闲那里看到的坚果。
他喜欢坚果,敬闲带的也是他喜欢的牌子。
要是放在之前,他就直接拿过来吃了。
路迎酒再次深吸口气,揉揉眉骨,却听见敬闲开口。
敬闲的语气也是难得的小心翼翼,递过来一包坚果:“要么?”
“……不用。”路迎酒的声音都是绷紧的。
他心想,陈笑泠说得还真没错,敬闲不是小妖精,敬闲是个超级大妖精,这连读心术都快学会了。
两人又是沉默了十几秒。
敬闲缓缓动了。
这回他没有直接把坚果给路迎酒,而是偷偷塞过来的。
动作很小,仿佛怕被人发现,像极了上课在偷偷传纸条的同桌。
路迎酒又心想,你直接给我,和我偷偷接过来,有区别吗?
他想拒绝,但敬闲这次动作奇快,他手里硬是被塞了那包坚果。
路迎酒:“……”
他捏着它,半晌后低声说:“谢谢。”
他拆开坚果的包装。
包装袋哗啦啦作响,打破了沉默。
路迎酒刚吃了两粒坚果,看见叶枫伸手摁了下按键,开始放音乐——他也努力在缓和气氛。
路迎酒就边吃边听,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听那歌词在唱:
【正月里打新春儿
寡妇在房中口问心儿
寡妇年长三十二
嘞个呀咿儿呦
一十七岁过了门儿
依儿呀儿呦】
路迎酒:“……?”
他赶快继续吃坚果,压惊。
又听见歌词:
【居家老少度光阴
指望我夫妻白头到老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不料想半路我守了孤坟
依儿呀儿呦】
路迎酒:???
路迎酒实在忍不住了:“叶枫,你这放的是什么歌啊。”
“啊?”叶枫说,“放的是《小寡妇上坟》啊。”
路迎酒只觉得眉心一跳,血压上来了:“你换首歌。”
“哦哦哦。”叶枫切歌。
路迎酒继续吃坚果,又听见那曲子在唱:
【四月里想我的郎
开的是芍药花,手拿着汗巾儿
止不住地把泪擦
闷坐在绣房,一个人叨鬼话
哪朵鲜花儿恋住了你
撇下了小奴家~~】
路迎酒:???
他说:“你这又是什么歌?”
叶枫回答:“《盼情郎》啊。”
路迎酒:“……”
路迎酒抑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说:“你、你别放了,赶快把歌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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