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凭澜此刻若是有心想杀他,可谓轻而易举。
可他犹豫了。
然而下一瞬,商行阙的手便洞穿了他的胸膛。
“一百多年了,阿澜,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商行阙怜悯地看着他,嘴角的笑不知是得意还是嘲讽。
他有很多种办法杀死谢凭澜,却偏要用最诛心的一种。
玩弄人心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乐趣。
谢凭澜死死瞪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拽着他的领子,眼中既是痛恨,也是痛苦。
只是不知这份痛苦究竟来自于身上还是心里。
“……商行阙!”殷红的血不断从他嘴角流下,嗓子里发出崩溃的嘶吼,“啊啊啊——”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是说了吗,我会拉你陪葬的。”
商行阙发出桀桀的愉悦笑声,又忽然间低头故作伤感拭去他的泪水,“别哭,很快就不疼了。”
[他……好变态。]系统被惊到了。
秦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瞬间浑身发凉。
他不同情谢凭澜,但有句话谢凭澜说得对,这个人死不足惜。
事情发生得太快,秦墨只来得及震惊,随后想到谢凭澜还未将苦叶两生花交给他,连忙冲上去将他从商行阙手中抢了过来。
“苦叶两生花呢?快告诉我在哪!”
谢凭澜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双目失神,只是不断念叨着要杀了商行阙,根本听不进他说了什么。
“杀……杀了……”
他声音渐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咽了气。
第29章
谢凭澜死了。
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
商行阙活了几千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快要死了,总不能还是一个人。所以他宁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拉上谢凭澜陪葬。
并且这个人只能由他来杀死。
秦墨不关心老妖怪的想法,他只知道,谢凭澜死了,但能救师兄的药他还没交给自己。
“你心疼个什么劲?”商行阙方才硬生生接了那一招,此刻狼狈非常,却居然还笑得出来,“他从头到尾也不过实在利用你而已,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呛出一口血。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可惜小美人吧。他那副病态残躯,也没几年好活了。”
不得不说,商行阙在挑起旁人怒火这方面简直天赋异禀。
“闭嘴!给我闭嘴!”秦墨毫无章法地挥刀向他砍去。
此前他还惦记着要回去,因为答应过师兄,不会再抛下他。可谢凭澜这一死,秦墨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也彻底崩断了。
[秦墨,你冷静一点!]系统惊呼。
现下这种情况,即便秦墨想要冷静也不能够了,今日他和商行阙之间,必然是要死一个的。
或者同归于尽。
商行阙大笑,“来啊,看看今日究竟谁能杀的了谁!”
两人受伤都不轻,打得却比之前更凶了。
他们都没有退路可言,如今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看谁先泄气罢了。
商行阙是从不给自己留后路,而秦墨的退路就是柳凝的活路。
只是这条路看上去,似乎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柳凝是在秦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醒来的。
为了让他错过前往或渊的最佳时机,秦墨甚至给他下了昏睡诀,只是没想到蛊毒发作后的疼痛,让柳凝提前醒了过来。
他从塌上挣扎着爬起来,又因浑身脱力摔了一跤,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守在外面的薛灵霜,推门进来后看到柳凝的脸色,心中大骇。
“掌教!您没事吧?”
薛灵霜赶忙上前扶他,柳凝借力起身,第一件事便是问秦墨去哪儿了。
“阿墨呢?”
秦墨以为昏睡诀足以让柳凝躺上两天,便没有嘱咐小姑娘,让她不该说的不要说。而薛灵霜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在问莫前辈,如实道:“莫前辈他们昨日便出发前往或渊了。”
“他怎么能……”又不告而别。
柳凝气得胸闷,连嘴唇也咬破了。
薛灵霜见他脸色惨白,想起秦墨临行前说过的话,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瓶,“这是莫前辈给我的,说让我在您难受的时候喂些给您……”
她还没打开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以为是药之类的东西,但柳凝却再清楚不过了。
他竟连这个也准备了。
就这么不想让他跟着去吗?
怀素师叔说得没错,他还真是小混蛋。
柳凝调整了一下呼吸,伸出手,“给我吧。”
他其实很想将这东西砸烂以示愤怒,可为了去找作为罪魁祸首的小混蛋,又不得不饮下它。
“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薛灵霜摇头:“没有了,莫前辈只说让我好好照顾掌教,说完就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薛灵霜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以她的年纪,谢凭澜这样活在各种传言故事里的人,离她实在太过遥远。
她想了想说:“就是那位谢掌教,在莫前辈走后悄悄来过一趟,也不让我跟着,进来出去不过片刻。”
感觉有点奇怪。
当然,薛灵霜没敢把后面那句说出来,毕竟那是柳凝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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