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侍宸各个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渡劫期。
冶昙:“修真界轮回崩塌后,天地灵气只多不少,却没有一个大乘期突破渡劫期,的确很奇怪。”
暄叶蒙着淡淡的微笑,眉间清雅空灵:“然后,便到了我。轮回崩塌,真玉王朝覆灭,天下大乱,郁罗萧台自然要出世。”
冶昙抬眉:“地府轮回崩塌也是天道所为?”
暄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务便是叫郁罗萧台出世,用阶级、规则限制压制修真界,叫弱者不得反抗,让强者孤立无援。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子桑君晏,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亲自来,于是,从一开始我就让人以为,暄叶资质平庸,只是凭借运气成了天道传人。初代九侍宸因此不服我,留着他们只会影响我,于是,我设计让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天书上。”
冶昙翡冷色的眼眸清凌澄澈,望着他:“名字出现在天书上,可以设计?”
暄叶温和地说:“别人或许很难,但初代九侍宸本就是一些罪行混沌之人,修为还在渡劫期,很危险。我不用特意做什么,只要自废修为,做出无力掌控郁罗萧台的样子,他们自己就会越界,天道绝不会容他们,他们也因为心虚,害怕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天书上,而去暗中对付子桑君晏。”
冶昙垂敛的眼眸微微睁大:“你说,初代九侍宸对付子桑君晏?”
暄叶颌首,唇角微扬:“天道既然设下了两难必死之局,子桑师兄要么因为弑父被天书审判,要么因为违背天书判令而违反天道,既然设定好了要他兵解地狱道,何必多此一举,让全修真界围剿他?那些推波助澜、散布推动谣言的行为,都是初代九侍宸做的。”
湔雪的猜测没有错,初代九侍宸的确不无辜,她毕竟是与他们一同生活了三千年的人,了解得更多。
暄叶轻笑:“啊,因为害怕名字写在天书上,而做了恶事,让自己的名字当真写在了天书上。这就是我为初代九侍宸长老安排的退场。”
冶昙:“湔雪呢?”
暄叶眉目神情优雅轻纵:“湔雪修为一直只有大乘期,而且她很听话,我也需要一个人替我压阵,所以,子桑君晏上碧落山那一日,我带着湔雪晚归,等事情差不多了,才回来。事后,九侍宸五死三重伤,天书遗落,因为九侍宸的陨落,我这个新的天道传人又不济,顺理成章修真界要打郁罗萧台的主意,湔雪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只能扶持新的九侍宸。而这二代九侍宸,早就是被命运选中的,和我、和子桑君晏一样。”
冶昙早在八百年前第一次在碧落山上看到暄叶,就觉得这个人和表现出来的无能无害不同,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聪明,将天道、郁罗萧台、修真界的规则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清楚一切之后却没有反抗天道,而是欣然入局,随波逐流,甘愿做天道的傀儡。
这个人,这个人可真是……
第72章 想对你坦诚,也想你能看清我……
暄叶闭着眼睛,神仙一样出尘清俊的眉眼,天然便自带对苍生的温柔怜惜,此刻却浮着一层轻薄慵懒的愉悦:“我一直维持着天道传人暄叶平庸无能的设定,太上忘情早就过时,二代九侍宸每个人都性情极致,虽然在气蕴之下,他们不会与我为敌,但是他们绝对会插手修真界。棋子摆上合适的位置时,下棋的人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们自己就会做出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以为,是出自他们自己的意愿。”
他叹息一样微笑,问冶昙:“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他们的心魔相了?有何感觉?”
冶昙眉睫半敛,神情恹恹安静:“众生皆苦,不独凡人。修行得道,本是为了寻找超脱苦楚之路,却没有一个人能真的超脱。”
九侍宸受因果之苦,鬼圣受无因果之苦。
就连天道也沦陷其中。
这天下苍生,自上而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清净无忧。
暄叶轻笑一声,那张像是午后琥珀浮光暖阳,像春日满山梨花的清澈空灵面容,长眉轻纵微挑:“人心即为三千道场,修行便是修心,所谓证道,是为证心。他们不得超脱,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到底是劫,还是幸?”
冶昙轻缓眨了下眼:“不得,不能,不愿,是何解?”
暄叶轻抚手中的玉骨扇,他这一刻眉眼温润,从容散漫,和八百年前冶昙在子桑君晏的识海里看见的时候一样。
有一种不作谦逊,也不作矜傲,但又自然而然的温雅含蓄的轻纵狂妄。
所有人都说暄叶谦和,但暄叶从不自称在下,他只说“我”。
暄叶这样有点清澈无忧地懒洋洋地笑着,娓娓道来:“所谓心魔相,是人无限放大的执念和痛苦,想挣脱而无法,是为不能;自己将自己困住,是不愿;故意蓄养心魔,以此修行,走火入魔,是不得其法。”
他笑了一下,温和地说:“冶昙只看见众生之苦,却不见众生之欲,不知其欲,便不知其恶,亦不知其为何而苦。紫阙修为过早超越众人,自然要遭受众人嫉恨。依红尘因果做论,有得必有失,她既然不愿花费时间心力学人情世故,便必要遭此一劫。依修行因果做论,她已然提早完成锻体,自然该轮到下一个阶段修心。这劫难,便是用作给她修心的。某种程度,甚至算得上是天道对她的偏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