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宣闭着眼睛,轻轻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动静。”
时宣唇边一缕温和微笑,不知是无奈还是习惯:“青冥来了。”
阿律顿时啊了一声:“可不要打起来啊,公子还在呢!他们也真是……”
……
青冥灰白英挺的长眉微皱:“公子还在这里,你敢!”
那样可怕的杀意,搞出如此大的动静,雩雳此刻唇抿成一条线,停留在少年时期的面容,又大又黑的眼睛里没有光,一片空洞,显得有些诡异的无辜。
“我有什么不敢。”
青冥像是终于动怒,冷厉的眼眸望着他,淡淡地说:“越来越疯了,现在是敢,当年对那个人连一句话都……”
雩雳轻飘飘地望着他,声若游丝:“再提一句当年,杀了你。”
这是他最平静的时候,那张苍白秾艳的少年的脸上,甚至隐隐像是微笑,但是青冥很清楚,这一刻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也是最危险最疯的时候。
他是说真的。
“他会带你去找人,不送。”
说完,那道青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庭院静止空中的梨花,忽而簌簌飘落,仿佛方才一瞬间的时间被什么偷走了。
青冥走到冶昙身边,递出一个瓷瓶:“吃了吧,以你的修为能撑到这一刻,很不错。”
冶昙缓缓站直起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瓷瓶。
祂眼眸微垂,里面微微放空没什么兴致。
“先生和长老关系不好吗?”
“他跟任何人关系都不好,我只是其一。”
青冥看着眼前的少年吃下药丸,用修为化开药力,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让你遭了无妄之灾,这个玉佩便送给你,聊作补偿。”
若是一般人,定然会诚惶诚恐推辞半天,但冶昙直接接了过来,玉色如雪冰透,很好看。
这玉佩单是本身的价值便抵得上半个城池。
“里面记载了一些我当初修行时候的感悟,或许于你有些用处。”
冶昙轻轻地说:“多谢。”
青冥并不喜欢过分守礼之人,若是这少年一直诚惶诚恐推辞,他反而厌烦不喜。
但对方这般淡然,不放在心上的举动,未免也有些不符合常理。
他这才认真看了对方一眼,自然看出了他身上衣着不菲,神色眉宇自然带出的矜傲。
“你是什么人?”
“我叫段凌,落月山庄的城主之子,现在是山庄的内门弟子,先生要找什么人?”
这恨不得把出身来历挂在身上的自命不凡,便如那些自觉出身高贵的宗族子弟一般无二。
怪不得并不将玉佩看在眼里。
青冥却想,若此人仅是这般肤浅,为何会得雩雳看重?
雩雳这个人,讨厌的人有很多,这世间几乎就没有几个叫他看入眼的。
但若他看入眼了,便不可能是什么正常人。
“我是山庄新来的夫子,你带我去内门吧。”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行走。
冶昙因为带路走在前面。
青冥不动声色观察着他,发现这个人的确有些目空一切。
他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到底亲眼见过自己和雩雳相斗场面,不可能猜不到一二。
然而,带路的时候目视前方,姿态从容轻慢,竟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等穿过冰桥之后,青冥有意与他并行,发现他连余光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似乎在他心里两个人平起平坐,并无尊卑之分,甚至隐隐比自己还高半截似的。
便是落月天城城主段司明在青冥面前,也得胆战心惊,他的儿子倒是个异类。
此人也没有一般贵族子弟长袖善舞,主动与自己搭话。
反而是青冥想知道内门弟子品相如何主动问了他。
他答得也有意思。
“柳眠眠资质极佳,虽然修炼时日少,但善于在战斗中突破,遇强则强,目前金丹大圆满,在闭关冲击元婴。但应该会失败。”
“为何这么说?”
“不是说了吗?她修炼时日少,根基定然不稳。善于在战斗中突破,证明若要冲击元婴,只能是与强敌生死之斗时候,闭关对她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她若能沉得住心,倒是可以巩固修为,免得日后遇到挫折,境界大退。”
“你对她不以为然?”
“实话实说而已。”
听着,似是嫉贤妒能。
青冥又问了其他人。
“伊陌的剑很好,但剑太好了……裴英哪里都好,日后应该是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第五夏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美玉易碎,须得有肯精心雕琢之人护持……妩翩仙完美……楚红月的心境很强,强若顽石……丛流的修为很稳……”
“还有三个人你没有说。”
冶昙眸光清净望向远处,一边走一边平静地说:“这三个人我不该说。”
介绍同期生,像老师点评学生,还有什么人说不得。
“何为不该说?”
冶昙望着远处落月霞光:“这三人,有一个对我与所有人都不同,说不得,怕一语成谶,天命已定,不得更改。另一个人我看不透,若说了,怕要惊扰,毕竟,是个目前为止最有意思的对手。最后一个是我,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