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份骑马,还是很冷的。幸好顾长梅是将她放在了身后,冷风不会迎面吹来。
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哪里弄来这么多匹么?坐马车不好么?!
崔洛瞄了一眼裴子信,他是坐在前头的,正被王宗耀‘圈在’怀里,见他以这样的姿势生无可恋的拉着脸,崔洛很不善良的寻找到一丝心理平衡。
似乎众学子皆知道崔洛和裴子信不会骑马,除了他二人需要有人带着之后,其余的人都是各自一匹马。
正当众人准备好从书院浩浩荡荡的离开时,秦玉从巷子另一头的晋府走了出来,她的伤早已康复,正悠闲着款步而来。
不愧是在军营历练多年的女子,就是走路的姿势也是英气十足的。
众学子脸上的意气风发在看见秦玉的那一瞬就蔫了。
少年们各怀心思。
“完了,今日的事怕是要黄了。”
“晋小姐要是真的嫁给了许墨,我便休学回家,否则日后遇见麋鹿学堂的学子,我如何能忍?”
“这事关系书院荣辱,坚决不能向秦先生低头,缙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把她领走!”
崔洛的态度一直不曾明朗,扪心自问,许墨的确是良配,晋小姐那样标志的美人儿,理应有个好归宿。至于胡勇,崔洛并不同情他,商贾圈子里,谁不知道胡家的丫鬟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可人。他可不缺艳/福。
裴子信一双眸子直溜溜的看着秦玉,就好像是看到救星来了。
待秦玉一走进,离着众学子尚有几步之远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等着秦玉发话,让他们一个个滚回去。
秦玉身着右衽淡蓝圆领长袍,依旧做男装打扮,秀丽的面容因为年纪的增长,让她本就精致的五官平添了一份知性美,让人看不透。
她在众学子身上扫了一眼,神色不明,却道:“恩,记住了,今日不要给我丢脸,都去吧!”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很古怪!
众学子:“.........”纷纷露出狂喜之态。
崔洛:“........”表情依旧,内心对秦玉不发表任何评价,毕竟她并非寻常女子。大千世界,人是多样化的,没有千篇一律的规定谁就该是怎样特定的秉性。
裴子信:“..........”短暂的喜悦之后,又是生无可恋的拉下拉脸。聪慧如他,还是没弄明白今日学子们此行的目的在哪里?又不是去抢亲,人多了就能胜么?非得拉上他作何?!
而且,此事一出,晋老夫子必定不会放过他们,秦先生也真是太奇怪,这不是误导人么?
裴子信还处在懵愣中,王宗耀已经踢了马腹,开始驱马了。
*
一场春雨之后,湖岸的垂柳开始冒出青黄色的嫩叶。画舫周遭,春风拂碧波,唱曲儿的,作画的,吟诗的.......文人雅士最喜聚集此处,还可见贵妇们由丫鬟婆子簇拥着,聚在一处打牌赏花。
学子们纷纷下了马,裴子信总算得到了解脱,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和崔洛说上两句话,他出生贫寒,家中靠着几亩水田才得以勉强度日,哪里来过什么画舫?
崔洛于心不忍,有些看不下去了,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子信,这里是画舫,又非烟花之地,保不成咱们还能遇见吟诗作赋的国子监的举人老爷呢。”
国子监的学子也喜欢成群结队出来踏青,大明湖是必游之地。这一点,崔洛相当的清楚。
裴子信闻言,丧着的脸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马上就要考秀才了,顺利的话,今年下半年就能入府学,来年便能参加秋闱。一旦考上了举人,身份地位就会有质的飞跃。所谓一朝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便是如此了。
故此,裴子信一听到举人老爷几个字,就连眼神也亮了几分。他再无怨念,也跟着众学子在湖边游玩了起来。
崔洛很郑重道:“子信,其实做人可以圆滑一些,你所看到的并不是真的,有时候人不能太过执念。”她很不喜欢将来会有一位裴青天扰她清静,而且这人还曾是她的同窗室友。她还不能对他下暗手。
裴子信精读四书五经,八股文章做的很好,但为人处事上,仿佛少了一根筋,有些地方他就是转不过来。
“......崔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人今日来捣乱,还不算圆滑?大伙都是读圣贤书的,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崔洛眨了眨一双墨玉眼,继续给他洗脑:“子信,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为他们出现的早,如果你生在那个时候,说不定现如今也是圣人。圣人也有出错的时候,不可全信矣。”
裴子信听了这话,如受了天大的刺激,他活了十几年,圣人所言就是他的信仰:“胡说!崔洛,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你过几日就要县试,藏着这种心思未必能考中!你好自为之吧!”
他丢下一句话,就往众学子的方向大步而去,就连背影也是愠怒的,就好像崔洛亵/渎了他心目中的最伟大的神灵。
崔洛站在原地,春风从湖面吹来,夹着二月暖阳的温和,与芳草清香,她欲语却无词。
王宗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崔洛,你放弃吧,想要说服子信不亚于考上状元,你办不到的!”
崔洛粉唇一抽。
谁说她办不到!
真是不巧,她很荣幸的高中两次状元,第一世还险些要娶长公主,不过幸而那位金枝玉叶心有所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