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信想与他一争高下,却是被崔洛拉住:“子信!你忘了田忌赛马的典故了?”
王宗耀正愁着如何应对敌手,闻此言,拍掌兴奋道:“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妙!咱们就这么办!那.......长梅你先上!”
顾长梅对崔洛的法子是极为赞成的。
但眼看着队友纷纷提议让他对抗麋鹿学堂最强大的对手,他心理上微微受了伤害:“......我?”是最差的?
王宗耀,崔洛,裴子信皆不约而同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其实,许墨最为期待的对手是裴子信,裴子信垂髫童生的名气在外,他一直很想结识。
却不想看到却是顾长梅。
许墨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但现在退场已经来不及了,礼部的官员还在上首看着呢。
这要是赛前临时脱逃,跟输了比赛没什么区别了。
“顾长梅,怎会是你?!”明知这是对方的伎俩,许墨还是问了一句。
许家同是诗礼簪缨之族,是京城百年的朱门绣户。许墨自幼就比顾长梅上进,两家的长辈还因此闹过嫌隙。
许家人笑话承恩伯不会教育子嗣。
承恩伯却反过来嘲讽许家的孩子只会死读书,毕竟顾家出了一个顾长青!
这才保住了承恩伯的面子,至于顾长梅.......这完全就是一个令家族头疼的存在。
顾长梅挺直了脊背,仰起他白玉一样的脸:“就是我!怎么了?你到底比不比?”
许墨往晋江书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认出了王宗耀,这些世家子弟时常会遇见。但他并不认识裴子信,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又见崔洛与裴子信二人,一个就是从乡野走出来的穷小子,另一个虽也瘦弱,但素净白嫩,不像是出自贫困之户。许墨大概知道裴子信是谁了。
这厢,礼部官员当场宣布比试开始。
不出半柱香的时辰,顾长梅毫无悬念的输了比试,许墨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当他走下比试台时,又往裴子信的方向看了看。
王宗耀笑道:“子信,许墨---许公子怕是惦记上你了。”
裴子信一脸嫌弃的避开了王宗耀,他们这些高门子弟,闲着没事的时候,什么话都往外说,哪家的少爷与护卫走得近......诸如此类的荒谬之语。
崔洛‘咯咯’的笑了两声。她想起了许墨与裴子信,这二人将来的确是八拜之交啊!
而这时,坐在上首观赛的几位大人,连同朱明礼和朱明辰都笑了笑,顾长青却是俊颜如铸,就连视线都不曾在顾长梅身上逗留片刻。
适才,顾长梅的对答,连他这个从武的人都听下去!
这些年为了给顾长梅找先生老师,顾长青没少花心思,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朱明礼道:“晋江书院今年怎会选派了长梅出赛?”
朱明辰比朱明礼小五岁,是当今帝王的第七个儿子,乃已故的宣德皇后所出。
他笑道:“三哥难道没看出来么?这是晋江书院的计策,怕是后面还有招数。”
朱明礼岂会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面上却是一丝诧异一闪而过:“是么?还是太子眼光独到,我险些就被诓骗了。”
朱明辰朗声笑了笑,稚嫩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愁容。
同席的几位大人当中就有礼部郎中王大人,此人正是王宗耀的祖父。他捋着八撇须髯,眯着眼睛看着场下晋江书院一列,笑容欣慰。将来真正有出息的未必就是学富五车的学子,能圆滑心机,随机应变方是大成。
问学大赛,除了晋江书院和麋鹿学堂,还有其他私塾参赛,依据赛规,一时半会也轮不到崔洛等人。
天寒地冻,崔洛多饮了几杯热茶,没过多久就起身去寻方便的地方。
这种事对她而言极为麻烦,一来要避开男子,二来还要随时防备有人靠近。
顺着长道离开东华门约有三四百步远,才看见临时所搭的席蓬,大概是专门为此问学大赛而建的。
崔洛正要按着挂牌上的指示走,就见缙王从小径而来,他单手持伞,半边肩头上都落了雪,样子一派清贵端凝。另一只手拄着拐杖,行走时,身子微倾。
他身边竟没有下人伺候?
崔洛正惋惜着,缙王这等奇人,怎会伤了腿!她好像记得缙王寿命不长,过不了几年便因病而逝了。
这时,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人,崔洛一眼就认出了秦玉。
她正犹豫要不要避一避,肩头一紧,转眼被人拉到了墙角,紧接着就是顾长青不冷不热的声音道:“你偷看什么?”
崔洛哑然:“.......我只是顺路。”到底是谁隐藏在这里的?
顾长青浓眉微蹙,仿佛高高在上,低垂眼眸看着她:“你不过是个孩子,有些事你不懂!”
崔洛:“!!!”她不懂?难道他就懂了?
顾长青今日穿着宝蓝色簇新长袍,外面是银狐皮的鹤氅,整个人少了几分戾气,崔洛想起来他马上就要及冠了,很快就是个成年男子了,但他此刻已经够成熟内敛。
见崔洛冻的通红的一张小脸错愕的看着他,他语气稍微缓和,道:“这次的战略不错,只要晋江书院能夺冠,聚奎堂的雅集,你们四人便能去了。”
他看出来了?
崔洛佯装憨笑,样子无知且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