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她心底不介意当然是假的。
“你先回去,天天值岗乱跑,小心挨揍。”
“我跟上去看看。”
慕寻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听话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交代让羌笛小心一点,这要是被发现了,怕是会很尴尬。
“说不定就是知道我在这里故意给我看的。”羌笛这么笑着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意有所指。
穆殷就那么抱着鹤归巳回了营帐里,他是少族长,营帐自然比普通的营帐繁复一些,也更好辨认。铜盆里的火把依旧在灼烧,鹤归巳的营帐离他的并不远。
门口的侍卫似乎早就已经习惯,目不斜视的值岗,羌笛身形灵活,她在夜间穿行,没有让来往值岗的侍卫发现她。
鹤归巳的营帐上刻着黑色的咒文,上面有同样的公子岚持戟图案,两人进去之后,羌笛撩开了营帐的一角。
宋悯欢伸手碰到营帐,这里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虚的,他能够直接进入营帐里。
“师尊,这阵可是你布下的?”
他碰到营帐的时候感受到了温和的灵力,带着些许熟悉的气息。自从沈映雪进入过他的识海之后,他就对沈映雪的灵力有所感知,像是若有若无的有了联系。
“是我融合了羌笛的记忆做的还原,也有一部分鹤归巳的记忆,你若是想看,只用跟着鹤归巳便是。”
“我们是境外之人,此处对我们来说都是虚无。”
沈映雪说着,牵着他直接穿过了营帐的帘布,进入了营帐里面。
他们两人出现在营帐里,宋悯欢得以看清营帐里的陈设,此处比羌笛的营帐要大的多。地上铺的是暗色的貔貅皮毛,墙壁上挂的有少女的服饰以及许多稀有的宝石璎珞。
八角熏炉里不知道燃烧的什么香,香味浓重而略微怪异,隐隐还带着血腥之气。
穆殷抱着鹤归巳把她放在了软榻上,眼看着鹤归巳的手腕要搭上穆殷的肩膀,穆殷松开了她,脸色冷下来,“你够了没有?”
“如今她又看不见了,”鹤归巳脸上的笑意收了些许,“阿兄,你当真要这般对我?”
“若是我不高兴,父亲大人身上的毒可就不一定能抑制的住,你一定不想看到母亲大人伤心难过吧?”
这话一出,穆殷的脸色更冷了些许,直接推开了她,“小笛方才已经看见了,你满意了吗?”
“你在生气,”鹤归巳深褐色的眼眸变得幽深,笑了起来,“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会嫁给你,我只是想要让你在人前多关心我一些,这般的小条件,阿兄也不愿意满足我?”
“跟她相比,我可要惨的多,”鹤归巳声音很轻,“我为阿兄断了双腿,为了让阿兄开心救治父亲大人给自己下了邪咒,邪咒毁了我的容貌、我的身体,为了阿兄我什么都没了……阿兄却还是要娶别的女人。”
“阿兄,你觉得这般……对我公平吗?”
鹤归巳嗓音略微颤抖,她细白的指尖用力攥紧身侧的八角香炉,掌间生生被烫掉了一块皮,上面有黑色的咒文爬出来,很快伤处便愈合了。
她坐在软榻之上,双眼里的不甘心和幽怨爬出来,身形如今更显得瘦弱,裙底之下空荡荡的,像是一朵羸弱脆弱徒有外表的纸花。
只可惜这朵纸花内里早已经完全染黑,芯子上面都淬上了毒素,一点也不似外表那般柔软可欺。
“鹤归巳,”穆殷平视着她,喊的是她的名字,眼里略微厌恶,“你如今还在自欺欺人,之前去东莱我警告过你让你不要跟着,是你自己非要跟过去。若不是你执意过去,大成二成他们也就不会丧命。”
“父亲的毒也是因为你而起,你自愿为父亲解毒,若我知晓你是用此阴邪之法……”
穆殷觉得他对他这个妹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不必再提……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若是父亲有任何事,我不会放过你。”
穆殷说的平淡,他在这营帐里半点也待不下去,说完之后转身便走了。
外面的羌笛听见动静,担心被穆殷发现,身形立刻在营帐角落里消失。
在穆殷走了之后,鹤归巳气的身形发抖,很快她又冷静下来,看着穆殷消失的方向,嗓音里发出来咯吱咯吱诡异的笑声。
她脸上蔓延出来黑色的咒文,双眼通红,伸手一推,旁边茶几上的瓷器全部都摔落在地上。
营帐里静悄悄的,外面的侍卫听见动静也并没有进去,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进去,只会挨骂,重则还会被鹤大人下毒咒。
“不会放过我?”鹤归巳发出来一声笑,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拖着身体到了营帐角落里。
宋悯欢依旧在营帐里,他看着鹤归巳固执的自己爬着过去,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还要拿着匕首?
很快他就明白了,等到他看清营帐角落里的神像时,不由得心神凛然起来。
神像被红布绸缎包裹着,红布被拿下来,露出来原本的面貌。石雕的男子长身而立,黑色的咒文至阴至邪,他穿着黑色兜袍,唇角处似乎带着笑意,银色的发丝垂在身侧,衣袍处有太阳眼纹图案。
正是他之前见过的侍君神像!
深红的血从手腕处流出来,银色的匕首染红,鹤归巳手腕上多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她把鲜血滴到了神像上,鲜血落上去,顷刻之间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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