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知道他小心眼,不想惹得他发疯,赶忙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裴昭临鼻孔出气,道:“你既知我是皇子,为何不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贺顾:“……”
果然不愧是裴昭临,动不动就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股被害妄想的劲儿,倒是两辈子都始终如一。
他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贺顾一听到这个声音,心脏当即漏跳一拍。
“他是朝廷册印过的长阳候世子,二哥眼下尚未封王授爵,贺顾见你,可免跪拜,不行大礼,并无错处。”
贺顾转过身去,说话的果然是长公主,她今日没穿红衣,想是不愿在读书进学之地,穿太惹眼的颜色,只是一身样式简单的白色罗裙。
尽管如此,颜色却未逊分毫。
白衣的长公主,又是另外一种美,没了红这么有烟火气的色彩中和,她身上那种目下无尘、凛然自恃的清傲,更加彻底的凸显了出来。
贺小侯爷觉得,白衣的长公主,看起来更像是神仙姐姐了。
这好像还是殿下第一次,完整的叫他的名字……
长公主殿下叫的是贺顾,不是贺世子,也不是小侯爷。
贺顾有点开心——
殿下应该也知道陛下马上就要给他们赐婚了吧?
她愿意吗?
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否则也不会替自己说话,和亲兄弟裴昭临斗嘴了,这不就是在维护他么?
贺小侯爷一颗心简直小鹿乱撞,又有点隐秘的美滋滋,他脸上有些发烫,一时甚至没敢抬头去看长公主。
贺顾脑海里,开始飞速的思考起,自己究竟是应该先问个“早上好”,还是“吃朝食了么”,亦或者是“殿下您也来读书啊”?
好像都有点怪怪的……
到底说什么,又用什么语气开口,比较自然呢?
贺小侯爷苦思冥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一见到长公主,他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快,呼吸加促,脑袋发懵,思考速度明显下降。
可惜还没等贺顾想出个究竟,那边裴昭临已经阴阳怪气的哼笑了一声,道:“眼下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啊。”
长公主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搭理。
正此时,一个七十来岁、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从远处颤巍巍的行了过来,宗学堂门前的两个小内官见状,一个连忙上去扶他,一个赶紧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老先生被扶着进了门,长公主便也跟着,头也不回的带着身后,那个抱着书箱的大宫女,踏进了宗学堂的门。
贺小侯爷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情顿时从小鹿乱撞变得开始泛酸——
殿下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这么走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他还没想出,应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同她说第一句话……
难道不应该邀请他一句“门开了,走吧”或者“要上课了”之类的么……
殿下好冷淡,看来是真的很讨厌男人了。
贺顾只能安慰自己,不是他的问题,只是殿下讨厌男子。
好吧……
讨厌就讨厌,没关系,他早就知道了。
就算现在遭受了现实的一记无情重拳,贺小侯爷那原本计划着和长公主婚后甜甜蜜蜜、儿女双全、三年抱俩的美好愿望,哗啦啦碎了一地,但他还是不会轻易气馁的。
反正他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驸马、殿下未来的夫君,他总会想到办法,慢慢让殿下改变态度的。
俗话说的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贺小侯爷坚信,他这么帅的有情郎,打着灯笼也难找,殿下总有一日会动心的。
活了两辈子,这点自信,贺顾还是有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昂首阔步的也迈进了宗学堂大门。
裴昭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才,长阳侯府的臭小子,从他旁边经过时,那幅昂首挺胸的模样,活像一只正准备开屏的花孔雀。
……简直傻透了。
第24章
长公主殿下,在宗学堂里一直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其一,她是整个宗学堂进学子弟里唯一一个女子,万绿丛中一点红,当然格外显眼。
其二,她虽是宗学堂里唯一一个女子,却也是当今陛下和皇后的独女,身份尊贵,无人胆敢冒犯。
其三,和长公主是女子无关,和长公主尊贵的身份也无关,仅仅因为她是这些年来,整个宗学堂里课业最好的学生,宗学堂来过不少先生,几乎每一个,都曾在心底发自肺腑的感叹过一句——
怎么就生成了女子呢?
当然这句话,是万万没人敢说出来的,否则要是传到东宫去了,说这话的人,岂不是要惹祸上身。
至于对宗学堂里的这些个王孙公子而言,被长公主从全方面碾压,早已成了他们青春经历的一部分。
被碾着碾着,压着压着,也就习惯了。
在宗学堂里,先生讲课,提问,看一圈没人举手,点了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对答如流,众人叹服——
这几乎早已成了每日进学的日常项目,叫这些少年郎都见怪不怪了。
然而最初宗学堂,本来只是宫中皇子们的进学之地,当初陛下也是因为,太子可进学于东宫,三皇子又远在金陵,宗学堂只剩下二殿下一个孩子,是以便把他们这些公子哥,拎进了宫里来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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