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两天被棠随厌那张不讨喜的嘴刺激的,贝梨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个梦。
八岁那年,也是夏天,贝梨正在后院吃着雪糕荡秋千,棠随厌到贝家还没几天,一点也不熟悉环境,他剪着西瓜头,穿着T恤短裤,怀里抱着新买的足球,应该是想找地方踢,走着走着就转到了贝梨面前。
小随厌太乖了,见贝梨坐在上面,脚尖点不到地面,不能自己晃自己,烦躁地噘着嘴皱眉,自觉地等她把雪糕吃完,转到她身后,轻轻推着。
他推的力气很大,但反应太慢,贝梨荡回来的时候,躲避不及,直接被撞倒,她的后脑勺磕到随厌牙上,把他已经摇摇欲坠的门牙彻底摔了出去。
因为不是门牙自己掉的,流了满口血。小随厌看着摸了一手的血,愣愣地坐在地上不动,贝梨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屋去找贝母。
贝母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贝梨想说是她荡秋千嗑掉的,她才开了一个“是……”字,随厌就非常乖巧地安慰贝母:“阿姨别生气,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嘴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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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梨睡到自然醒,趴在床上还对幼时听话的随厌恋恋不舍,和现在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记得后来因为对他的门牙有愧,生怕他磕掉的牙再长出来的时候不整齐,贝梨天天盯着他不让舔刚长出来的小牙牙,直到后来牙齿彻底长好,和那一排牙一样整齐,绵长的愧疚才消失。
说起来,当初贝父出事后,家里的别墅被封,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反正今天也没事,贝梨在床上趴够了,起床去之前的房子看看。
不知道现在是已经被拍卖还是已经被扒翻新了。
出门的时候,贝梨下意识看了眼对门,旋即皱眉,意识到一个问题,棠随厌怎么会住这里。
当然,她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对自己还有情,探测到她的行踪,故意住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还有,要不要换个房子住。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贝梨立刻掐灭。
她私自决定回国,就代表不赞同贝母和叔叔的婚礼,再加上已经毕业,生活费自动断裂。
不论是之前在贝家,还是出国后跟着叔叔,她的生活都属于骄奢一类,卡里存的钱本来就不够她正常花销的,要是再买一套房,直接破产玩完。
贝梨看着门上那一层重重的灰,棠随厌应该是不常回来的,不然也不会垃圾只有一丁点便拿着去扔。
而且她也没必要躲着,见面了不理他那张现在剧毒的嘴就成。
下了楼,贝梨坐上公交车,边熟悉这座变化飞快已经十分陌生的城市,边往长鸣街去。
长鸣街起名于街口建造于明朝的长鸣塔,据说是朝廷为了纪念明朝一位戍边守将而建造的。
因为不是周末,来这里游玩观看的人并不多,贝梨顺着长鸣塔往里走,街道两旁绿柳成荫,很多房子都已经绿迹斑斑,腐朽老化。
可能是因为有个长鸣塔,街道两侧的别墅也多是些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外边已经现代化高楼林立,钢筋混水泥的高架桥交错而成,这里却没什么变化,走进绿荫遍布的街道,凉意顷刻驱退身上沾满的燥热。
贝梨抱着希望,走到长鸣街深处,那座记忆中的房子果然还在。
高大铁栅门上的黑漆剥落,黄色的铁迹点点,之前贴的封条早已经剥掉,墙上布满了交缠葱绿的爬山虎,遮掩了墙壁原本的样貌。
前院之前铺的都是青砖,常年没人搭理,砖缝间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过因为正方形的青砖过大,杂草稀疏,并不显得荒凉。
房子是民国时期的木质楼房,青砖白灰垒成的两层小别墅,长期受风雨剥蚀,砖的边角有些脱落,整个破败景象。
贝梨推了推铁栅门,门脚的铁链子呼啦啦响,也是因为生了铁锈,声音略显沉闷。
贝梨蹲下身拿起铁链子上的锁,从兜里掏出和破败铁锁完全不同,已经包浆却干净异常的钥匙。
插进去。
“咔嚓”一声,已经沉寂八年多的黑色大锁响动,锁头因为生锈没弹出来,贝梨用手使力一拉,便彻底打开。
贝梨疑惑了下,她就是碰运气试试,没想到竟然能打开。
铁链零零碎碎响动,从门里面抽出,便再没什么能阻碍贝梨进去。
沉重的铁门重重一推,整个院落都尽收眼底。
贝梨还没进去,忽然发觉身后站个人,转身过去看,是个穿碎花长裙的中年女人。
徐英看着她手里已经被打开的锁,“你是……?”
“我是这个房子以前的主人。”贝梨看她篮子里提的菜,“阿姨,你是这的住户?”
徐英指指前面的那栋房,“我在那里面住,这个房子很多年没人来过,今天买菜回来,突然见蹲个人,想过来问问。”
“没人住?”贝梨看着她问:“这个房子之前不是被封了,后面没被充公卖掉吗?”
“充了,听说八年前这个房子被拿到青城最大的拍卖行拍卖,但是因为房子主人入狱,妻离子散,被视为凶宅,没人要,被流拍了好几年。也就是三年前,房子才被人买走。”
“但说来奇怪,那人买了却没住进来,过来看一眼也少,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都没有见人来过一次。”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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