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会因为曾经的叔侄情谊会于心不忍,没想到这颗心早就被真相伤得麻木不仁。
看着那从小叫他小皇叔的孩子沦为一滩肉泥,竟生出了大仇得报的畅快。
毕竟当年他的母妃亲舅也沦为一滩烂肉,无处埋骨……
白承珏掩唇轻咳,零星的血迹沾染上袖口,薛北望眉头微蹙手轻抚上白承珏面颊:“睡会吧…”
“好。”
白承珏放下帘布,薛北望笑容淡去驾马于小木子身旁:
“安朝如何?”
小木子道:“命是保住了,没想到这个人竟会那么固执,为了在旁人眼前作假护下此人,圣上不知道废了多少心力,还白白受伤。”
薛北望浅笑:“小伤而已,无碍,要是他醒了,再与我说,我想要是承珏知道他活着会高兴的。”
“不过属下不明白,圣上那么在意皇后为何还要带他不远万里颠簸于此。”
“我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能大仇得报,”薛北望垂眸,“再者你是知道的,我与他不知还能相守多久,本就是偷来的时光,不想再浪费一分一毫……”
看着薛北望下马向马车走去,小木子不由长叹。
军队回到陈国已是一年之后。
薛穆云虽年纪尚幼,可依旧凭借一己之力稳住朝堂上下。
待二人一回国,薛穆云赶忙摇着尾巴到白承珏跟前讨赏,最后惨遭薛北望丢出未央宫。
而再谈安小将军,沿路安朝便生了寻死的念头,白承珏与薛北望劝了几次,安朝这榆木脑袋硬要死咬着于吴国共存亡。
于这幅忠骨之下,白承珏忍无可忍动了手,哪怕一路上病恹恹的,可捋起袖子打安朝的模样倒一点都也含糊。
可怜安小将军一介武将,终究没能在白承珏一个病人面前讨到好处,反而被白承珏锤得鼻青脸肿。
无奈薛北望只能抱着白承珏,连忙柔声劝解:“罢了罢了,你若还气我替你打他,别因他累坏身子骨。”
安小将军捂着肿胀的侧脸,道:“我安家世代……”
话音未落,白承珏抬脚再度踹向安朝胸口:“国都亡了,你还要怎么样?跟着吴国一起去死吗?”
“安朝誓于吴国共存亡。”
“安将军怕是捡了块木头回来养,”白承珏喘着粗气,“绑起来,嘴也给堵上,要是不吃不喝你们便硬往他嘴里塞。”
“白承珏你何至于……”
白承珏冷声道:“要死也当着我阿姐的面去死。”
说完,白承珏带着薛北望愤愤离开营帐。
两人相识那么多年,难得见白承珏大动肝火,薛北望看着白承珏脸色阴沉不住笑出声来。
不多时白承珏长吁一声,眉头舒张,无奈道:“没曾想竟因为那说不通的木头动怒。”
薛北望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回想起刚刚揍安朝失态模样,白承珏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在你眼中我无论什么模样都好看。”
“昂……”
细细一想,确实没见过小花魁不好看的时候,哪怕再狼狈,仍耀眼的令他移不开视线。
见薛北望笑容傻愣,白承珏轻叹,与之十指相扣:“我知道,我自是好看的。”
“昂!”
…
待回到陈国皇都没几日,白承珏便病倒了,在寝宫内昏昏沉沉一连睡了几日都没醒。
急得薛北望将奏折搬到未央宫内,一边处理着国事,一边照料着白承珏,白承珏反反复复的烧了七八日,才靠着汤药温养稍稍好转。
白承珏坐卧于床榻,依旧面色苍白:“安小将军呢?”
“还在姐姐府中养伤。”
“你打他了?”
薛北望握着白承珏冰凉的手心摇头:“我那有闲心去管他,是姐姐听秦映岚说是安朝把你气病了,提刀便砍,看起来文弱的姑娘气得砍了安朝三四刀不说,还指着门外让安朝滚出。”
白承珏道:“他不是闹着要死吗?何必养伤,直接埋了便好。”
“…他本是打算与姐姐一别后就自行了断,我把你的事与他说了,让他别告诉姐姐,他心疼往后姐姐无人依靠,没再提过与吴国共存亡一事,不过你若还气,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他埋了。”
相处了那么多年,白承珏也知道薛北望这番话是认真的,白承珏浅笑罢手:“罢了,虽然我不喜欢这木头,但他既然决定了对阿姐负责,往后会对阿姐好的,我不喜他,可不代表他绝非良人。”
薛北望点头道:“那就不埋了。”
白承珏点头道:“你说我待穆云他们好,往后无论谁登上帝位,应该会帮我照拂阿姐他们的吧?”
“自然。”
白承珏说罢,身体往薛北望怀中蹭了蹭:“那便好,你也是莫要对他们太苛责,留下些好印象我怕往后你上了年岁被这群崽子欺负。”
“哪怕上了年岁,与他们交手我亦不在话下,”薛北望搂紧白承珏,“刚醒怎就操心那么多,再说了他们喜欢你这父后,往后你护着我,这群小崽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又怎舍得欺负他们父后的心上人。”
“也是…”白承珏说罢,叹了口气,窝入薛北望怀中又道:“冷,你抱着我睡会。”
“恩。”
时间如梭,过了一天,白承珏身体比往昔更交融,小小风寒都能迷迷糊糊的睡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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