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骓云。
亦是觉得,现在的他和朱桓,没必要闹成那样。
比起朱茂、朱钰,朱桓明显顺眼很多。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朱晟”了,少了冲动的朱晟,想另辟蹊径解围时都没有好用的愣头青。
若再少个朱桓,关键时刻,戏都不够人唱。
歇了小一刻钟,他们重新启程,一路往南。
越往南行,冬意越淡,枝头甚至有几点新绿。
乌云和骓云皆是千里之驹,岁娘和隐雷的坐骑也不差,日夜兼程,进了归德府地界。
待到了首府,温宴寻客栈,霍以骁去了衙门。
今儿衙门不忙,宋秩正在后衙休息,听小吏说京城来了客人,他一头雾水地从屋子里出来。
他只年轻时在京中念过两年书,中了进士后一直外放,前两年到归德府上任,也算是仕途平顺。
做官久了,认得的人也多,但要说京城里会来拜访他的年轻人,他完全想不起来。
他认得的,少说都是四十岁往上的了。
客人在堂前等他。
宋秩穿过长廊,盯紧一看:模样不认识,但毫无疑问,京里来的,就这一身衣装,富贵得让人倒吸凉气。
他何时认得这么有底气的年轻人?
霍以骁头一回见宋秩,从官服前的补子判断了来人身份,他拱手唤了声“宋大人”。
宋秩乐呵呵的:“我也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了……”
这话里的意思倒也清楚。
哪怕前几年见过,见的也是小少年,现如今认不出来,真不能怪他眼拙。
霍以骁递上了霍怀定给的介绍信。
宋秩一看,更乐了。
“霍兄的侄儿?”宋秩道,“难怪我没认出来,先前在京里登门拜访时,你们兄弟几个好像是去哪儿玩儿了吧,都不在。很早了,差不多都有十年了吧。”
宋秩颇为感慨。
他与霍怀定有些交情,霍大人又在都察院身居要职,于公于私,眼前这位都得好好照应。
宋秩把人引到书房,备了茶水,问起了家常:“贤侄,霍大人公务还顺利吗?”
霍以骁端茶的手顿了顿。
上一个叫他“贤侄”的,现在已经不敢叫了。
也不知道大伯父在信里怎么写的……
是了,宋大人离京久了,可能没有听过那些传言,或是把他和霍以呈他们弄混了。
既然不清楚,霍以骁也不会张口就说,便顺着答道:“大伯父挺好的,暄、兄长今年春试……”
提及春闱,宋秩感叹了一番,又问:“贤侄怎么想到来归德府了?霍大人在信里说,你和侄媳妇一块来的,想在归德府转转?”
“是,来开开眼界。”霍以骁道。
宋秩简单介绍了下附近的古迹文化,笑道:“本该给你们夫妻洗尘,但是吧,席面上的那一套,想来你们年轻人也不喜欢,我就不瞎热情了,一会儿给你介绍个向导,是衙门里的捕快,本地人,对归德熟,之后几天让他给你们带路。”
霍以骁道了谢。
宋秩找的捕快姓马,二十岁出头,官话说得很不错。
听说是京城里来的贵客,宋大人一口一个“贤侄”的,马捕快拍着胸脯保证把客人安顿好,哪儿好吃、哪儿好玩,跟着他绝对错不了。
霍以骁又问宋秩:“岭南运往西关的那一批防御材料,到归德府了吗?”
宋秩“咦”了声。
霍以骁道:“负责押运的是武安规武大人,大伯父有一封亲笔信让我亲自转交给他。”
第481章 五五之数
这么一说,宋秩了然了。
归德府虽然能玩能看的东西很多,文人墨客们也时有到访,但极少有京城的富贵公子来,而且还带着媳妇儿。
原是为了替霍怀定送信,顺便走走看看。
递封信的事儿,宋秩不会、也没必要拦着,便道:“已经进了归德府地界了,今夜到县城渡口,贤侄来得也是巧,我明儿要领人上船查验,你随我一道去,就能遇着武大人了。”
霍以骁眉头一扬。
他们来得还真是挺巧。
可见,运气极好。
霍以骁应下,与宋秩定好了明天会面的时间,便回了客栈。
客栈里,温宴已经都安顿好了。
他们轻装简行,一切方便。
岁娘问东家借了厨房,给黑檀儿炖鱼汤。
这几日忙着赶路,都是有什么吃什么,黑檀儿自然也不可能像在京里一样,天天喝新鲜鱼汤。
这一路上,它全靠小鱼干解馋。
今儿总算能喝上热乎鱼汤了,黑檀儿很是高兴,绕着岁娘喵呜喵呜叫。
岁娘的手艺比不上乌嬷嬷,但也是照着黑檀儿的喜好做的,黑猫喝了顿饱的,瘫在榻子上晒肚子。
温宴在它身边坐下,挠了挠她的脖子,道:“得干活了。”
黑檀儿睨她。
“船在渡口,还得靠你先探一探,”温宴道,“不然,明天没有查出问题来,我们这一趟就白来了。”
黑檀儿一动不动,待温宴拿出小鱼干来,它敏捷地窜起来,一口叼住。
行吧。
看在这么好吃的小鱼干的份上。
夜色沉了下来。
这几天月光明亮,本不是个夜探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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