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垂着头,紧紧抿唇。
长公主此时才缓缓开口:“这些时日,都收敛些吧。”
年轻人应声退下。
又一杯酒送上,喂酒的人问:“长公主,皇上封了那只猫当官,您说,四公子他们这几次,到底是运气好,还是……”
永寿长公主推开了酒盏:“运气,我可不信什么运气!”
她更相信,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齐美人熬得住吗?会不会……”
长公主哼了声:“没用的东西!”
她原没想着动朱晟。
朱晟“天真”,轻易就能左右,她的人接触朱晟之后,很快就取的了他的信任。
长公主利用朱晟,朱晟却不知她的身份,这本来是个让她极其满意的关系。
可朱晟太让她失望了。
不听话的棋子,不配做她的棋子。
她想废掉朱晟,却没有想到,齐美人失手了。
那一晚,再一次被霍以骁和温宴坏了计划!
想起这两个人,永寿长公主冷笑了一声。
不过也是棋子罢了。
身处在这个局中,自以为能够逃脱枷锁,可他们又知道什么呢?
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196章 畜生就是畜生
今夜无月。
永寿长公主冷冷地扫了亭中众人一眼。
所有人会意,站起身来,沿着台阶恭谨退下,只留个一位心腹马嬷嬷。
待人都散了,长公主的身子往后一靠,几乎把所有的劲儿都压在了引枕上头,看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子。
马嬷嬷走到她身边,轻声宽慰道:“长公主,齐美人是奴婢带大的,看着是柔顺,实则刚强,严刑拷打也不可能撬开她的嘴。”
长公主笑了声,不置可否。
马嬷嬷又道:“她不说,皇上要疑心的人多了去了,比起惠王、安王、诚王,您是长公主,能让他质疑什么?”
天子皇权,皇上从兄弟中杀出夺得皇位,最忌讳的自然也是兄弟。
长公主缓缓道:“他疑心我向着朱钰。”
毕竟,沈皇太后还在的时候,俞皇后是她跟前最听话的一个偶人。
沈氏想往东,俞皇后不敢往西。
“没有母后,轮得到她当皇后吗?”永寿长公主嗤了声,“论俞家的家底,比恩荣伯府还不如呢。”
马嬷嬷道:“皇上疑心您想着四殿下,那不是正好吗?他越是猜忌,对这几个儿子的关系越是紧张,对您也就越有利。”
“他心虚,他肯定心虚!”长公主冷笑,“我只是烦,好好的布局,全给毁了。”
城防图倒是无所谓些。
守备的调度年年有些许变化,只靠那图纸,远不能够行事。
何况,离她能够出手的时机,也还远着。
弄那么一份刻本,还照着多印了一些,原就不是要对京城做什么,而是挑拨、陷害。
是的。
要让皇上对谁起疑,一份图纸就能引出一段故事了,根本不用赔上密道!
这么庞大的密道,挖了多少年了?
一朝全毁,且毁得毫无价值。
之后,他们也很难在京城的地底下做文章了。
密道曝光之后,为免朱晟把他们拖下水,长公主让齐美人动手。
原想着,朱晟死了,冯婕妤能老实一些,她和俞氏再大的心结与矛盾,也不得不审时度势。
自己儿子没了,她拦不住恩荣伯府对俞氏投诚,只能上船。
可这两人永远不可能齐心,早晚会拆伙。
先合,再分,长公主就能从中得益。
思及此处,长公主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去朱晟府里抓猫,亏他们想得出来!
皇上今儿还给那猫封了个官?
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嬷嬷道:“依奴婢看,应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那只黑猫,听说是从庄子里抱来养的,在乡下地方长大,性情野,以前怕是没少抓耗子,能打架不稀奇。
可畜生毕竟是畜生,不可能回回听话。”
长公主颔首:“也是,人都不听话,何况是猫呢?”
朱晟但凡听话些,别横生事端,等将来事成之后,她可以让朱晟活得安安稳稳。
偏偏,不听话!
永寿长公主咬牙道:“让我知道是哪个傻子教唆了朱晟,我废了他!”
一切的源头,都是朱晟想杀霍以暄,还没杀成,甚至把惠康伯府牵扯其中。
惠康伯是她往后的计划里,极其重要的一环,是她成事断不能少的棋子,结果,差点让朱晟废了。
万一失去了一颗能有大用场的棋子,她跟朱晟没完!
哦,是了。
朱晟已经完了。
马嬷嬷劝道:“人算总不及天算。
皇太后娘娘以前总这么说,再好的准备,也比不上变故。
皇上当初想得多美,一石数鸟,结果还不是出了岔子?
以至于,他不得不跟娘娘低头,乖乖照娘娘的意思做事。”
长公主听了,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所以我说,霍以骁和温家那丫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马嬷嬷颔首。
不知道也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一如平西侯府。
假山下,一位少女抬着头,望了眼山顶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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