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川倏地睁开了眼睛。
会出什么事儿?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他的两个儿子,险些被逼着成了谋害霍以暄的凶手,甚至还把惠康伯府拖下了水。
那天的事情若真的成了,他被人捏住了把柄,除了闷头走到黑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知道内情,所以他被人盯住了。
也许是那个内侍、也许是那个小吏、又也许是家中老仆,甚至,他们全部都是别人的眼线!
他被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切的起因,是他一不小心落入了陷阱。
算计他,也算计了他的两个儿子,把他往死路上逼!
那就别怪他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占着好!
翌日天明,方启川惨白着一张脸,精神不济,往衙门去。
屋顶上,黑檀儿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燕子胡同。
它该吃早饭了。
盯了一整夜,肚子咕噜咕噜的。
温宴起来时,黑檀儿正在天井里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它听见温宴脚步声,喵了一声,冲水缸方向抬了抬下颚。
温宴走到水缸那儿,往里头一看,里头只剩下两条鱼了。
“少不了你的,”温宴道,“吃完了就继续买。”
黑檀儿满意了,呜噜呜噜叫了两声。
岁娘好奇地问:“姑娘,它说什么?”
温宴笑弯了眼:“它说,这一个也没比前一个胆大到哪里去,才几天工夫,就快扛不住了。”
岁娘扑哧笑出了声。
讲真的,本就心虚的人,叫黑檀儿这么盯上几天,怎么可能不疑神疑鬼?
傍晚,霍以骁从习渊殿出来,刚走出宫门,隐雷就迎了上来。
霍以骁从隐雷手中接过缰绳,感觉到掌心里还添了另一样东西。
小小的,细长的。
霍以骁拿手指捻了捻。
应是一张纸条。
“温宴给你的?”霍以骁问。
隐雷摇头,压着声儿道:“方启川方大人。”
霍以骁挑眉。
莫不是真叫黑檀儿给吓出成效了?
他翻身上马,远离宫城后,才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字。
二。
霍以骁哼了声,把纸条给撕了。
也许,这是二皇子朱晟的意思,但也许不是。
两条横线,能解释的方法多了。
他要的是答案,又不是打灯谜。
哪怕方启川真的被朱晟拿捏住了,想靠这么一个字,就让他和朱晟去拼个你死我活,那想得也太美了。
连黑檀儿都知道,出多少力,得多少好处,方启川堂堂太常寺卿,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
想坐收渔翁之利?
“再给燕子胡同送桶鱼。”霍以骁交代隐雷。
他得告诉温宴,让黑檀儿继续吓。
第170章 打过架的交情
黑檀儿收到了两桶活鱼。
条条肥硕,活蹦乱跳,入了水缸,一时之间,上下未及分开,还显得有些挤。
好在,依着习性,各自分层,倒也相安无事了。
胡嬷嬷与温宴禀道:“一桶还是前回那鱼贩子送来的,说是再换几坛子酒,另一桶是惠康伯府那儿使人送的,还捎了话,说是大张旗鼓地送谢礼,恐不太合适,就还是送鱼好。”
温宴听了直笑。
从前,她只偶尔有一两次在平西侯府遇上惠康伯,行礼问安而已。
诚然,彼时惠康伯府和平西侯府关系不错,在侯府落难时,惠康伯不曾替他们据理力争,但温宴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质疑、埋怨的。
每个人的性情各不相同,遇事时亦有不同判断,不能简单归结于对错。
惠康伯为人冷静,不愿意参与事端,仅此而已。
一如这回。
送鱼还是送一堆金银财宝,对惠康伯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他选择了送鱼。
虽然柒大人说的主子是谁,衙门里并无定论,但以惠康伯的眼界,不难猜出,这最终还是冲着霍以骁去的。
会如此折腾霍以骁和霍家,总归到了最后,是与那几位殿下相关。
惠康伯只是不想掺和进皇子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皇子的霍以骁之间的麻烦事儿。
哪怕此次,他的儿子被卷入其中。
黑檀儿站在水缸边沿,黑色的眸子在夕阳下成了一条细缝。
它看了一会儿水面,又四平八稳地沿着走了一圈,突然伸出爪子。
啪!
水花溅开。
一条鱼被黑檀儿一爪子从水里拍了出来,落在地上,使劲儿扑腾。
正津津有味观察黑檀儿的温慧被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两步,才没有被那鱼给砸到。
黑檀儿从水缸上下来,落在鱼儿边上,拿爪子按住它,而后抬头看着温宴。
温宴会意,转头交代岁娘:“把这鱼给乌妈妈送去,黑檀儿这餐就吃它了。”
岁娘一面笑,一面从黑檀儿的爪子下捧起了鱼,往厨房去。
黑檀儿昂头挺胸,跟在岁娘后面,一副要去督工的模样。
温慧定了神,比划了一下水缸,又看里头的鱼,啧啧称奇:“它是怎么一爪子就把鱼捞起来的?也太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