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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陈氏落水的池子在内院后头,小巧却有些深度,人若是掉下去是站不起来的。
    池上有石板桥,连通两岸。
    阮孟骋听说温鸢到了,黑着脸过来,哑声道:“这下高兴了?逼死了母亲,你这个毒妇!”
    温辞挡在温鸢前头,什么话也不说,一脸冷漠。
    温宴挽着温鸢,转眸看到了远处霍以骁的身影,便道:“大姐随我往那边去,大人们都在那儿。”
    温鸢熟悉地形,绕了一条道带着温宴过去,一面走,一面道:“那是他们两夫妻的主屋。”
    阮孟骋被忽略得一干二净,想要追上来,又越不过殿后的身形宽胖的胡嬷嬷,气得从另一边绕往主屋去了。
    让黄嬷嬷看顾着温鸢,温宴独自离开,站到了霍以骁跟前,乖乖巧巧着道:“请骁爷安。”
    霍以骁睨她:“不是不出门吗?”
    温宴笑眯眯地,又往前一步,用只有霍以骁听得见的声音道:“原就是为了让阮家死心、方便大姐和离,我才不去驿馆找你的,现在,阮家太太没了,和离官司都不晓得怎么打了,我就没有必要再窝在屋子里了。
    说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那么喜欢骁爷,前两天没有出门,心里可不好受了。
    还好昨夜你来寻我,不然这一来一去几个时辰,我又要念上一年了。”
    霍以骁嗤了声。
    见不着他就心里不好受?
    那小狐狸回临安的这一年,不成了千年狐狸精了?
    他昨晚上过去,可丝毫没瞧出来这小丫头有半点儿的不好受。
    真真是满嘴胡话!
    霍以骁打定主意对这些胡话左耳进、右耳出,也就不接温宴的话,只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斗篷、手炉、雪帽子,裹得还勉勉强强像点样子。
    将就将就,差不多吧。
    总不能真裹成个球。
    想再暖和些,就得等京里的皮裘送到了。
    这一南一北,离得也太远了。
    第74章 我可谢谢二位了
    阮执靠着廊下栏杆上,垂着肩,丝毫没有官员形象,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然。
    霍怀定和李知府从另一端过来,阮执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脸上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不合适,他干脆抹了一把脸,叹道:“不怕两位大人笑话,我做官也好些年了,大小案子经历过不少,尸体也看过,之前哪怕遇上白骨,或是烧成焦炭的,我都没有跟今儿这么慌乱过。
    一想到那是内子,我就、就实在挨不住……”
    霍怀定道:“阮大人节哀。”
    李知府附和着说了,眼睛却瞥向温子甫。
    温阮两家还是亲家,温子甫不得不来,但他完全不插手,似是不想落人口实。
    只不过,这和离一事……
    李知府又看了眼温辞和温鸢。
    这两人露面,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他怎么没瞧见温宴呢?
    这些时日,温宴常常出现在衙门里,这几天突然不来了,还叫人怪意外的。
    正想着,李知府余光瞧见霍以骁从月洞门那儿绕出来,身后跟着的就是温宴。
    他暗暗想,原来是来了的,只是人家一来就寻霍大人的侄儿说话去了。
    他又在温宴四周仔细找了找,没有发现那只黑猫,他不禁松了口气。
    跟人还能打交道,跟成了精的畜生……
    反正他不行。
    阮执也瞧见了温鸢,道:“骋儿媳妇来了啊。”
    温鸢未及开口,阮孟骋已然从另一头进了院子。
    他恶狠狠盯着温鸢,道:“把母亲逼到投水自尽,你还有脸过来?”
    温鸢皱了皱眉头,把对阮孟骋的排斥写在了脸上。
    黄嬷嬷轻声与她道:“大姑奶奶,来之前,老夫人交代得极是,咱们过来,只为全了规矩和礼数,不用闹腾,更不用插手衙门断案子,您不用担心的。这么多人在这儿,他伤不着您,他越逞口舌威风,越落得下乘。”
    胡嬷嬷亦是点头:“黄妈妈说得对!”
    温鸢颔首,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投水,我意外极了。”
    这是温宴教她的。
    同一个意思,可以有数种表达。
    若是直言“不信她会自杀”,听起来就是,除非出了意外,不然阮陈氏死于他杀。
    深更半夜、官员后宅,凶手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来把阮陈氏塞池子里了?
    这等于在说,阮家有内鬼吗?
    现在这样的说法,既表明了态度,又不会过于尖锐。
    眼下状况,不需要她硬出头。
    阮孟骋还要说什么,阮执冲他摆了摆手,道:“朝你媳妇胡乱瞎喊什么东西!
    你啊你啊,但凡平日对你媳妇客气些,婆媳相处上你做个周旋,少说混账话,她也不至于过不下去要和离。
    没有和离的事儿,又岂会有今天的事情?
    哎,你少说两句吧。”
    阮孟骋忿忿,却又不敢顶撞父亲,甩了温鸢几个眼刀子,不再多语。
    温鸢的眉头却是越发紧了。
    她见识过桂老夫人与安氏说话,老夫人从不说儿媳妇不对,但软钉子全埋在了其中。
    阮执这几句话,一个路数。
    听着是责怪儿子,说白了,把阮陈氏的死因摁死在温鸢坚持和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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