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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府一箱接一箱的银子往临安衙门里送,你说大老爷们是收还是不收呢?”
    霍以暄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不对了。
    衙门都要收银子了,还能把淮山给砍了吗?
    既然说与不说,淮山都死不了,陈九鱼也许骨头硬,不交代了。
    霍以暄重重咳嗽两声,冲霍以骁一通挤眉弄眼。
    霍以骁看见了,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看见。
    他继续跟陈九鱼道:“别人难说,但我肯定不想收,我跟季究有仇,我看他不爽。
    知道季究前几天又掉湖里去了吧?
    我扔下去的,就看他在水里泡着,季究也知道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想去他府里骂人就骂人,动拳头就动拳头,别说他季究了,顺平伯府都是只软柿子,我想捏就捏。
    你要是想死前潇洒,死后痛快,我就让衙门把淮山一块办了。
    你要是再利索点,把季究都扯下水,让我出口气……
    家里没人了是吧?
    让你留个后?”
    嗷的一声,陈九鱼不知道是惊吓的,还是激动的,大叫着哭了出来。
    李知府哭丧着脸,他也要哭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孤家寡人的死刑犯还给留个后,他们临安府衙改作媒婆营生了?
    而且,这位堂而皇之就承认了扔季究下水,这是看死了衙门不敢抓他,是对他们这些官员的藐视。
    可是,哪怕是被看扁了,李知府也真的不敢抓他。
    季究拿不出实证,伯府吃哑巴亏,他小小一个知府,为什么要主动挑事去得罪霍家?
    李知府捂着胸口,一遍遍跟自己说:都是假话,都是糊弄陈九鱼的假话,留后是假的,扔水里也是假的,霍大人都没发话呢,跟他们临安府衙有个什么干系……
    而温宴,站在角落里,抬手按了按唇角,把笑容压了回去。
    霍以骁还说她胡话连篇,编故事都不打草稿,明明自己在他跟前,自愧弗如。
    那一套接一套的,直接把陈九鱼给弄懵了。
    霍以骁吓唬人可比她狠多了。
    果不其然,陈九鱼嗷了会儿,就一股脑儿全招了。
    淮山的爹娘前些年生病,需要蛇胆入药,问陈九鱼买了几次,也就熟了。
    后来,淮山爹娘过世,蛇胆用不上了,但两人还常有往来。
    前阵子,淮山来找他,让他杀人,他不答应,淮山又改成了重伤两人,还出了大价钱,把事情都安排妥了,陈九鱼就做了。
    只是没想到,动手时遇上只黑猫,给了他一爪子,还扯断了他的袖口。
    陈九鱼提心吊胆,这几天就躲在家里,等风头过去,没想到淮山来了,还把衙门的人也引来了。
    “淮山说,定安侯府就是个破落户,小公子看上他家姑娘是给他们脸,既然好言好语不肯听,那就让老夫人吃点苦头,再嫁祸给鞍前马后、从不离身的三夫人,他就不信,侯府还会留着那个扫帚星。”
    霍以骁听得眉头紧锁。
    骂温宴是扫帚星,还想把温宴娶回府里,他们顺平伯府缺扫帚吗?
    季究果然是什么都不行,脑袋尤其不好。
    证词记录在案,陈九鱼被押了下去。
    霍以暄看了眼霍以骁,见他脸色阴沉沉的,知道这位“管杀不管埋”,只能由自己来善后做好人。
    “给口饱饭,别饿着。”霍以暄道。
    李知府冲衙役点头,又匆忙迈着步子到了霍怀定边上,道:“霍大人,下官刚刚那么说,就是为了吓唬那陈九鱼,我们临安衙门从来秉公守法,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温大人、徐大人,是不是?”
    温子甫觉得这事儿不用解释,但李知府着急,他只好和徐大人一道替他附和两句,
    霍怀定自然没有往心里去。
    他看到温宴给霍以暄支招,自家儿子表现得不错。
    威逼、利诱、吓唬、安抚,只要能让人开口,都不失为断案时的一种手段。
    比起霍以骁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吓死人,温宴小姑娘一个,已然是很有想法了。
    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不可能天真如白纸。
    不,不仅仅是那样。
    温宴是进过牢房的。
    他们三司大牢,不可能真跟霍以骁说的那样,但审问犯人,又岂会是和善地方。
    温宴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当时同僚中一些人念着夏太傅,尽量给了方便,但肯定也有顾不着的时候。
    推着案子往前走、要把夏家扳倒的人,把手伸到牢房里,哪怕不打不骂,光靠利诱、吓唬,就足够动摇心智了。
    温宴今儿教霍以暄的那些,可能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
    霍怀定心疼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不容易。
    跟霍以骁一样,难怪他总护着。
    两人若能有个好结果,倒也不错,等回京之后,得好好跟太妃娘娘商量商量这事儿。
    李知府见霍怀定神色凝重,一副为案情所扰模样,便道:“大人,下官让人把淮山提来,审一审他?”
    霍怀定摸着胡子,刚要开口,就见霍以骁站起了身。
    “先等等,”霍以骁转头看了温宴一眼,这才继续与众人道,“先让我去吓吓他。”
    李知府一听,头皮发麻:“贤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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